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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振洲觉得自己应该要庆幸和感恩,可是人就是这样贪得无厌。
谈覃住到了他的家里面,看到人随时都在自己的身边,可忽然的,他却想要更多了。
他想到不久前谈覃睡在他房间的卧室里面,早知道他就什么都不提,就让谈覃一直睡那个房间好了。
徐振洲只能嘲笑自己,到底要怎么样,他才能彻底满足。
谈覃也喜欢他,如同他这样爱他吗?
这样的奢求,才是真正的不可能。
谈覃可以说就这样住在了徐家。
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如同当初他放弃易冉,不再去爱一样。
一世的爱他说断就可以断,住在徐振洲家里,照顾一下徐振洲,就算知道他爱了多年的人是自己,可是那又能代表什么。
被折磨的人只该是徐振洲,他没有请求过徐振洲来爱自己,一切都是徐振洲自愿的。
可以说一旦想通了这点后,谈覃先前的一丝愧疚,对徐振洲的,转头烟消云散了。
不管徐振洲用什么样隐藏疯狂的眼神看着他,谈覃都能平常对待。
反倒是徐振洲那里,看到谈覃如同是对待徐由那对待他,反而是他有时候想要躲开了
只是他又完全舍不得谈覃的照顾。
谈覃以前按理没有照顾过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徐振洲这里,很多细节上的事,他都做的很好。
导致徐振洲一度都好奇,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还发生过什么。
但就这么多年来他对谈覃私下里的关注,谈覃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他基本全部都知道。
不存在谈覃去照顾什么人。
他身边有过的,都非常短暂。
也就是曾经的易冉,被谈覃喜欢过。
可那天音乐会之后,谈覃是真的和易冉不再有多余的联系了。
起码在徐振洲这里,他是没有见过谈覃再主动去学过易冉。
这样的话,谈覃照顾人的习惯是哪里来的?
找不到任何原因,徐振洲只能归咎于,或许谈覃其实本来就会照顾人。
只是过往根本没有这个机会,让他去照顾谁。
于是他徐振洲,或许就变成了谈覃关心照顾的第一个人。
作为这个第一个,给徐振洲还是带来了不少的安慰。
谈覃虽然是住在徐振洲家,可也不是真的二十四小时陪伴,他也有自己的事。
就是早上晚上会来这边,照顾一下徐振洲的生活起居。
家里有家政,真需要谈覃做的,也算是不太多。
徐振洲的手包扎的,但是可以带上防水手套,这样来洗漱其实也没有事,只是稍微不方便而已。
谈覃站在洗手间外面,看着徐振洲在里面忙碌,双手都被包扎着,虽然可以活动,可要说完全和过去一样,还是不可能。
尤其是当徐振洲要洗澡的时候,能打湿身上,但更多的,戴着手套的手,就不方便了。
谈覃看到他受挫不方便的样子,这恐怕是任何外人都看不到的一面。
哪怕是作为弟弟的徐由,也很难看到。
徐由不是没主动提过,他可以把手头的事给放一放,由他来照顾徐振洲。
但是显然被谈覃给拒绝了,徐振洲本来都受伤了,该好好包养,如果徐由再不去管公司的事,那些事要留下来给谁?
“还是给你哥?”
“你不担心他的手更严重?”
谈覃几句话就把徐由给堵了回去。
于是徐由在外面忙碌,徐振洲就晚出早归。
家里有谈覃在,徐由认为自己该放心了。
只是看到他和谈覃之间的相处,他却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极其重要的地方。
徐由又找到沈明,把自己感到奇怪的地方和沈明说了。
沈明依旧是摇摇头,不说是神经线条粗,只是他觉得,无论是谈覃还是徐振洲,大家都是成年人。
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都会有分寸。
而且徐振洲真的是为了谈覃受伤的,外人看来谈覃或许确实显得高冷,可作为朋友的,又怎么会不知道,谈覃的傲慢下来,对朋友却是掏心掏肺。
他现在应该是把徐振洲也纳入到他好友的范围里。
好友为自己受伤,换成是自己,沈明觉得他也会住进朋友的家,贴身照顾他。
谈覃还只是在徐家,不是随时都跟着徐振洲,这个情况在沈明看来没什么不正常的。
徐由被沈明这样一说,开始觉得是不是真的是他想多了。
徐由于是把多余的念头给压了下来。
再次回到家的时候,哪怕是看到谈覃给他哥削水果,还喂到他哥嘴巴里,徐由只把这当成是好友的特别照顾,不代表什么,这样一想通,好像他也能自在地看待谈覃和他哥了。
至于说谈覃到浴室里,要帮徐振洲洗澡的事,还在书房忙碌的徐由是一点都不知道。
他只当两人或许都在忙自己的,根本没有主动去关注。
浴室门关上了,谈覃脫了外套,只穿一件单薄的衣服,他放了一缸热水,用手测试过温度,随后他示意徐振洲进去。
徐振洲身上没有穿衣服,他早就脫光了。
谈覃忽然进来,他觉得自己该尴尬,但是谈覃面色如常,徐振洲于是只能收敛表情,不然就显得他多怪异似的。
徐振洲坐到了浴缸中。
活了快三十年,这种经历还是头一次。
他大概过去是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也会有人帮忙洗澡的时候。
谈覃拿了沐浴露按到浴花上。
这不是谈覃第一次照顾人,上辈子有段时间他亲自照顾过陈穆柏。
那个时候因为他的强势,他不愿意找别人来碰触陈穆柏,于是什么事都他自己做。
包括给陈穆柏洗澡一类的。
过往的不少记忆都浮现了上来,和陈穆柏的身体不同的是,徐振洲的身体更加的有力量和男性美感。
谈覃其实也没太见过徐振洲的裸体,他们过去很少会接触,哪怕见面了,彼此都不可能故意把衣服脱了。
就算是徐振洲到泳池里游过泳,但更多的时候是只有他自己。
谈覃不会在现场。
眼下看到徐振洲的裸体,谈覃不得不在心底惊叹一声。
这样的骨骼和肌肉轮廓,换成是谁来看到,都只会异常羡慕。
谈覃用浴花在徐振洲的肩膀上揉搓着,徐振洲略微侧头看向谈覃低垂认真给他搓澡的脸。
徐振洲的双手都放在浴缸边缘,他的手指在微微的颤抖,想抬起来去抚模一下谈覃的脸庞。
只是徐振洲还是靠意志力压制住了。
谈覃在他身边就已经算是老天的恩赐了,他不能再做点什么将谈覃给推走。
给徐振洲揉搓给肩膀后,谈覃小心翼翼抬起的手,纱布还没有换,一会洗完澡,他再给徐振洲重新上药换纱布。
这会徐振洲两只手都被防水手套给牢牢包裹住,打眼看下去,像是包的两个包子似的。
谈覃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笑了起来。
他几乎没笑出声音,可徐振洲还是看到了。
徐振洲正感觉浴室里空气太压抑了,他想说点什么,只是谈覃根本不看他的眼睛,所以他也不好开口。
如今谈覃主动笑了,似乎也一并吹散了徐振洲心头压着的石头,他抬眸问徐振洲。
“笑什么?”
谈覃直接笑得呵出了声音。
“你的两只手像包子。”
谈覃实话实说。
徐振洲抬起他的两只胖乎乎的手。
仔细打量确实和谈覃说的一样。
“是有点像。”
“说起来好像我还没有拍过照片,一会你帮我拍两张。”
“这样的?你不怕不好看?”
“有什么关系,我脸帅不就行了。”
“你还挺自恋的。”
“这是事实,不是自恋。”
“是是是。”
谈覃离徐振洲越近,就越能发现平时他不知道控制成什么样,不苟言笑,对家里人都好像对待下属学生一样,一有错误就指出来,还让他们必须改。
结果到头来,其实徐振洲也有柔和的一面。
还能和他开玩笑。
谈覃刚这么想,脸上的笑就淡了几分。
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情况,那就是因为他的不同,所以徐振洲才这样对待他。
换成任何人都不可能。
谈覃盯了片刻徐振洲的眼,他并不想要这样的优待。
可是如果他让徐振洲停止呢?
他已经试过了,显然一点用都没有。
只要他不回应,不给徐振洲任何希望,徐振洲未来会慢慢放手吧。
谈覃想这样,可看到自己的双手在给徐振洲擦拭身体。
他这是在断绝希望吗?
分明在给徐振洲希望。
“我不会因为感动而喜欢。”
谈覃抬起眼眸,再多的他就不说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最后那层窗户纸没有必要捅开,真开了,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
给彼此都留点面子,对谁都好。
“我知道。”
“所以这么久了,我才什么行动都没有。”
谈覃想到如果不是这次的意外,他确实住不到徐振洲的家里来。
谈覃其实偶尔有想过,这些会不会都在徐振洲的预料中,他故意让人来伤害到他自己,为了就是博得自己的同情。
可转瞬谈覃就把这个猜测给否决了,那样的情况下,徐振洲不可能做到和平时一样的冷静,然后再去利用。
所以只能是偶然,偶然有人来攻击他,偶然徐振洲受伤了。
偶然他来徐家照顾徐振洲。
谈覃给徐振洲将胳膊细洗干净,又去洗他的上半身。
下'面,谈覃给徐振洲擦过膝盖和小腿,更中间的位置,他倒是无所谓,但被徐振洲拒绝了。
“我对你有慾望,哪怕你什么意思都没有,但我还是会有感'觉。”
这是徐振洲的原话,他也不瞒着,反正谈覃该知道都知道,该看得都能看到。
“那你自己慢慢来,小心别伤到手,也别沾染到水。”
“我知道。”
谈覃放下了浴花转身就走。
拉上了浴室的门,他站在门外。
没有走太远,以免如果徐振洲那里有需要,他好随时进去。
只是一直等了很久,徐振洲都没有叫他。
反倒是在某个时候,谈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好像隐约听到了低低的喘'声。
谈覃眯起眼,侧耳细听,后面声音沉默了下去,但是谈覃却忽然意识到那些声音代表着什么。
谈覃勾着唇,无声地笑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徐振洲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腰间围着一条浴巾,整个上身倮露着,透明的水珠滑过他的胸口,往下滚落到形态分明的腹肌上,又快速隐没到了浴巾里。
谈覃觉得自己该移开视线的,但是眼前这一幕性感又完美的身躯,让谈覃一时间好像忘了该怎么反应。
知道一具温热的身躯靠了上来。
“沾湿了一点,麻烦你了。”
徐振洲把包得跟包子一样的手递到谈覃面前。
谈覃心底冒出来的那点旖旎心思立刻就打住了。
对徐振洲躯体的欣赏,谈覃表现得落落大方。
徐振洲知道他喜欢自己的身体,所以他故意这样走出来,还让身上的水珠滚落。
他发现到了一点,那就是谈覃是绝对不能去逼迫的人。
越逼迫,他可能离得越远。
只能走别的方式,让谈覃主动来靠近。
目前,徐振洲觉得自己稍微摸索到了一点情况,接下来只要再慢慢实践就好了。
徐振洲走到床边,他坐了下去。
谈覃则把医药箱给拿了出来,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棉花和纱布。
先将打湿地方擦拭干净,再涂抹上消炎止疼药膏,跟着重新缠上纱布。
“还会不会痛?”
谈覃觉得这话其实根本不需要问,看着发白的胀起来的巨大伤口,都说十指连心,想也知道这肯定很疼。
他上辈子遭遇过的刺穿心口的痛,那个时候只是瞬间,因为很快他就死了。
而且在心脏穿透后,一瞬间痛感似乎就被全身的麻木给取代了,他疼得时间不多。
起码没有徐振洲这么多。
徐振洲几乎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遭受钻心的痛。
谈覃轻轻捧着徐振洲的手,将纱布一圈圈缠绕上去。
尽管他让自己动作轻柔,可还是没注意碰到了伤口。
徐振洲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想隐瞒起来,可谈覃就在他面前,他藏也藏不住。
“对不起。”
谈覃对徐振洲的歉意,恐怕只有徐振洲的双手彻底恢复如初才能停。
“真这么抱歉的话,谈覃,可以让我抱你一下吗?”
“就只是拥抱,我什么都不会做。”
“而且你看,我手指都不能动。”
徐振洲几乎是用玩笑的口吻说的,只是他眼神里的那份请求和渴求,谈覃看的一清二楚。
要拒绝吗?
谈覃认为自己该拒绝,可是他身体却快于他的意识,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主动伸出双抱住了徐振洲。
谈覃本来也坐在床边,这一转身拥抱,像是将徐振洲整个人都搂进了怀里。
谈覃微微低头见,看到重新包扎好的胖乎乎的两只手从他腰间穿过去,然后落到了他的后背上。
后背传来了极其轻微的触感。
徐振洲甚至没有用力,他就这么轻轻拥着谈覃。
谈覃想说只是一个歉意的拥抱,希望你不要多想。
话都滚到舌尖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来。
从徐振洲的房间里离开,谈覃走下楼,正好徐由忙完下楼喝点水,顺便放松放松。
他在客厅里正喝水,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是谈覃。
好友住在自己家,似乎不管多少次,徐由都会觉得这一幕难以想象。
他们就这样算是同居了吗?
沈明那里还羡慕得不得了,多少次都说想过来一起住。
但考虑到徐由他哥的存在,沈明还是很快就打消了一起住的念头。
徐由当时没有和沈明说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这个家即便是姓徐,但他却好像总觉得自己是外人。
谈覃可以自如在这里,他徐由却似乎不该出现似的。
徐由目光随着谈覃的靠近而移动。
“我哥睡了?”
徐由问谈覃。
谈覃先是摇头,但马上又点头。
“这算什么意思,一只眼睛睡了,另外一只没有睡吗?”
徐由笑呵呵地说。
谈覃没有笑,坐到沙发上,他点燃了香烟,连续抽了好几口。
谈覃忽然问徐由:“你知道你哥抽的烟和我一样吗?”
徐由被问得一愣。
“什么?”
“我哥抽烟?”
他怎么不知道他哥抽烟,记忆中,好像他哥一直不抽烟,也不喜欢他们在家里抽烟。
但凡闻到烟味,徐振洲脸色立马就拉了下来。
“他抽烟,还和你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每个字徐由都听得懂,可联系到一起,徐由就不明白了。
谈覃却摇着头,不肯再继续多说了。
“真的,谈覃,这次的事情结束后,你不要再主动接近我哥了。”
“我没有主动。”
他什么时候主动过。
都是偶然。
哦。谈覃现在清楚过来,恐怕那些过去的偶然,都根本是某个人故意的必然。
“你的意思是让我走?”
“我能走去哪里。”
谈覃笑出声,他眼底却一点没有染上笑意。
“你公司的事交给下'面人处理不不就好了,过去你不是一直这样做的。”
“随便换个地方住,我们要见面,我可以赶过去。”
“你在害怕什么?”
谈覃的忽然一问,终于让徐由这些天没意识到的问题给彻底挑明了出来。
原来他是在害怕啊。
他居然会害怕他哥伤害到谈覃。
可明明受伤的人是他哥,他怎么偏偏在恐惧他哥。
“我……在害怕吗?”
“他不会伤害我,他宁愿伤害到自己,也绝对不会伤害我。”
谈覃莫名的一句话,令徐由盯着他看了许久。
徐由转头朝走廊上二楼看,房间宽阔,没有说话立刻显得安静了下来。
徐由缓缓侧脸回来,他嘴唇都因为某个骤然窜起的念头给震惊得完全合不上。
“谈覃你……”
“你和我哥……”
“别说出来,你知道就行了。”
“什么时候?”
“怎么会?怎么可能!”
徐由难以相信,他嘴角扯了扯,他想去抓谈覃的肩膀,他想知道一切,可他的手指只能更加用力得捏住,直到骨节都发出咔咔的声响。
“不,不可能,还有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说呢。”
谈覃眸光里的了然是徐由想逃也逃避不了的东西。
徐由惊得起身片刻,又沉沉坐回到了沙发上。
沙发因为他的落下,摇晃了一瞬。
“那你更应该走了!”
“能走去哪里,还是你觉得我去的地方,你哥去不了。”
“这不对劲,这不行。”
“你别和我说,你去和你哥说。”
“我……”
徐由脸色霎时异常难看:“你觉得我不了解他吗?”
“他有任何决定,都是别人更改不了的。”
徐由今天受到的惊讶太多了。
合着他哥暗恋多年的人,居然是谈覃吗?
这个他接触了十多年的好友。
等等,他哥暗恋了十多年。
也就是他喜欢了谈覃十多年。
这样一算,不就是……
难道他是一见钟情?
只能是这样了。
可第一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
“你知道吗?”
徐由询问谈覃还记不记得。
谈覃上辈子是从来没想过这件事,这次被徐由忽然问到,他也跟着开始记忆往回倒带。
和徐振洲第一次见面……
谈覃想了想,好像不太记得了。
对了,应该是那次,他和徐由在他们家后院里面打羽毛球,似乎是羽毛球飞到了树上,没能落下来,徐由是打算回屋再重新拿一个,但谈覃二话不说就爬到了他树上,上树后,他拿到了羽毛球,正要下去的时候,忽然看到二楼窗户站了一个人,对方虽然一直不发,但站在那里注视着谈覃,因为对方长得特别帅,哪怕冷着脸,可谈覃当时心情非常不错,于是扬手就和年轻男生打了声招呼。
后来对方怎么回应的?似乎又站了一会就转身离开了,还把拉开的窗帘又重新拉上。
那是谈覃还以为对方不喜欢自己,认为自己打扰到他了。
导致后面谈覃对徐振洲的印象都只能说一般。
现在想想,原来那个时候徐振洲就喜欢上他了。
那会他们才多大,都还在读书,还都是学生,都没有成年。
结果徐振洲却因为对他一见钟情,直接就深爱真爱了十多年吗?
谈覃没想过这些问题,他基本都在主动避开往回看,现在被徐由提醒到,他像是突然意识到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徐振洲早就对他情根深种了。
谈覃低头看手指间夹着的烟。
这是他最近的发现,徐振洲和他抽一样的,不是巧合,而是因为他在抽,所以徐振洲也在抽。
包括徐振洲衣柜里的衣服,几乎是全部,都是谈覃名下服装店的衣服。
也就是说,过往的这年来,徐振洲去过他的服装店很多次,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这个人到底爱他爱成什么样了?
竟是让他就这样轻易渗透进他生活的点点滴滴。
谈覃在几分钟内得到的震撼,比过往十多年,甚至比上辈子都还要多。
徐由在这个家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无论是谈覃还是他哥,尤其是他哥那里,他都毫无办法。
他只能在深夜离开家,随便找了一家酒吧就进去喝酒。
喝醉后他和沈明打电话,沈明本来都睡着了,一个电话给催命符似的。
拿起电话,按掉后,对方又继续打,沈明刚要接通后把对方骂一顿,意外看到是徐由打来的,忙起身接了电话。
随后就听到那边醉鬼的声音,说自己在一家酒吧外面,让沈明过去接他。
沈明问他为什么不去酒店,徐由说他讨厌酒店,不来接他,他今天就睡大街上。
沈明哪里真能让徐由睡大街上,睡衣都没有换,穿了件外套就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一路开车到酒吧外面,就看到一个人影凄惨地蹲在路边。
沈明走过去后,闻到徐由身上的酒味,对方似乎还呕吐过。
沈明拉起人塞到自己车里。
本来是想把徐由送回他家,结果徐由却嚷嚷着他不回去,那个家他害怕。
“难道你哥骂你了?”
沈明只能想到这个结果,可是徐由却马上摇头。
“不是不是,我倒是宁愿他骂我。”
“但是另外的,是……”
沈明等着徐由说原因,可徐由只顾着嘟囔,就是不继续说了。
没有办法,沈明只能把醉鬼给带回自己家。
扔进了浴室里,让徐由自己洗漱好。
徐由在里面一直不动,沈明还担心他不是掉厕所里,一推开门发现徐由居然坐在地上睡着了。
沈明能怎么办,人是自己扛回来的,只能送佛送到西。
伺候着醉鬼睡觉。
把人安顿好之后,沈明想起来谈覃最近都住在徐由家,徐由忽然跑出来喝酒,还把自己喝这样醉,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可能谈覃知道。
于是沈明马上联系上谈覃。
谈覃那边接了电话,听到说徐由喝醉了,还被沈明接回了家,被问到出了什么事时,谈覃只说没事。
但他那样子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那我就不清楚了,等明天他醒来你再问吧。”
谈覃很难在电话里和沈明坦白什么。
而且徐由这个反应,他就知道徐振洲喜欢他的事,最好能够一直隐瞒下去,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沈明挂了电话,再看一眼沉睡中徐由,可哪怕是入睡中,徐由似乎睡得也不安稳,眉头皱得死死的,好像下一刻天就要塌下来。
但天怎么可能会塌,哪怕真的塌下来,也只会是他哥那个高个先顶着。
沈明实在想不出什么事,能够让徐由这样失控,只能等明天了。
然而真到了明天,沈明一问,徐由却说没有事,他昨天就是情绪上头,觉得被他哥压榨太厉害,所以跑去喝酒。
沈明听着徐由的解释,好像能够说得通,但徐振洲对徐由的严格,与其说压榨,但更多的其实也算是为徐由好。
许家的家业不少,徐振洲一个人两只手,何况最近他还受伤了,手动不了,那么徐由比以前多做点事,是正常的。
因为忽然忙碌起来,或许晚上也要熬夜,所以徐由受不了了?
沈明接受的同时,又觉得还有点奇怪,但具体再追问,徐由却一个字都不透露。
徐由从沈明家离开,他没回家,直接去的公司,现在那个家对他而言,是他不想踏入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哥,这个喜欢他的好朋友的人。
那是他的亲哥,让他去阻止他哥继续喜欢谈覃吗?
徐由当初还想过,如果他哥真的有暗恋多年的人,那个人如果是谈覃会在怎么样。
他当时还想过,要真是谈覃,似乎也更好,因为也就只有谈覃这样的存在,能配得上他哥。
可这种事真发生了,徐由一点开心都没有,只有烦躁。
该怎么办?
装作不知道吗?
他演技不好,起码没有他哥那么好。
十多年都能演下来,他完全不行。
一天,一个小时,一秒钟他都感到难受。
徐由怎么心烦,谈覃大概知道,但他也帮不了什么忙。
他自己这里还没法完全解决。
徐振洲的手一开始好的挺快,但某天忽然伤口恶化起来,导致谈覃不得不跟着他一起去医院。
检查下来,似乎伤口受到感染,之后要更加小心。
不然真的严重起来,也许徐振洲的右手都会被毁了。
听到医生的提醒,谈覃心情凝重。
徐振洲失去右手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他的右手手指变成摆设,只能放在身边。
他这样优异和完美的人,身体不该有任何的缺点和遗憾。
于是这天过后,谈覃开始把手头的工作能放的都放了,不只是在家里,包括在外面,谈覃都随时跟着徐振洲。
起码要保住徐振洲的右手,不能让他失去重要的右手。
左手基本算是恢复了,本来受的伤就比右手轻多了,当初徐振洲就是用右手紧紧握着刀刃,他还故意用力握,这才让伤口深可见骨。
而现在的感染,没有人知道真相,都以为是不小心的,其实全是徐振洲自己的故意,他故意在某天夜里,把纱布拆开,将手放到了冷水下,让冷水冲刷伤口。
后面再重新包扎上,果不其然,第二天伤口就严重起来。
因为伤口好太快,那就意味着谈覃会从他家离开,会从他的面前离开。
他已经快习惯谈覃的存在了,忽然要失去他,徐振洲受不了。
他无法用语言将谈覃给挽留下,他不能恳求谈覃为他留下。
但好在他还有伤口,他可以用他右手的伤将谈覃捆住。
右手发炎,谈覃比他还紧张心疼,徐振洲面上无波,心底却高兴了起来。
这就意味着,接下来谈覃又能在他身边继续待下去了。
虽然每天夜里,他都会被手掌上的伤口刺激到疼,睡不着。
可是这点疼,哪里比得上过往他根本连谈覃的身边都接近不了,然后全身心的空寂来的难熬。
他的手随疼,可心却是满满当当的。
某个时刻,徐振洲更是想过,要是他再狠心点,对自己狠心点,直接真的让自己右手废了,那样一来,谈覃就可以一辈子都因为他愧疚。
他就能用这个来获得谈覃的关心。
徐振洲有这么想过,只是最终还是舍不得。
他爱谈覃,可以伤害自己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如果要谈覃内疚一辈子,他做不到。
那样的自己,卑鄙又卑劣,他已经不算是个好人了,再变得更坏,连他自己都会狠狠啜泣自己。
所以即便伤口发炎,但用的药都是最好的,又有谈覃的每天贴身精心照顾,在又过了一个多月后,徐振洲的右手还是逐渐慢慢恢复过来。
纱布可以拆下来了。
只是横贯掌心的那条伤疤却还是显得触目惊心。
谈覃见到猩红的伤口,还没有完全长好,需要再一点点养起来。
谈覃想让徐振洲以后去做疤痕祛除手术,这个念头只是在心头想,他没说出来。
他稍微就能想到,这个疤痕对徐振洲来说不代表丑陋,反而徐振洲会喜欢这些疤痕。
因为那是为谈覃受的伤。
徐振洲的两只手都差不多好了,谈覃也就不用住在他家继续照顾他。
谈覃这天走的时候和徐振洲提了一句,他带来的行李不多,又什么要穿的,会让人去他家拿。
走的时候就一个小箱子。
徐振洲把谈覃送到门口,他两只手都落在身侧,看着谈覃离开的背影,徐振洲脚往前走了一步,他想去保住谈覃的身体,他想开口求谈覃留下来,他想谈覃能够看向他。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徐振洲只能眼睁睁看着谈覃坐进车里。
谈覃摇下车窗,他挥手同徐振洲告别。
徐由最近都住在外面,没有回家,他倒是有和徐振洲说,但也只说是太忙,回家也就是睡一觉,不如就在公司附近。
徐振洲不疑有他,根本还不知道徐由已经知道他喜欢谈覃的事了。
谈覃从徐家离开,空荡的房子立刻显得冷清起来,徐振洲蓦得打了个寒颤。
他转身回了楼上,走进谈覃住过的客房。
被子折叠起来,窗户拉开,看屋里的情况,像是这里从来都没有什么外人来住过。
徐振洲来到床边,他掀开被子坐了上去,谈覃昨晚还躺在过这里。
徐振洲手掌轻轻落在了床单上,谈覃的体温这会已经感知不到了。
但徐振洲却还是随后整个身体趴了下去,他脸颊轻贴着枕头,缓缓呼吸着,似乎可以嗅到属于谈覃的头发的气息。
徐振洲双手拥抱着被子,似乎这样就好像是在拥抱着他的爱人般。
隔了快两个月,谈覃返回自己家,家里有让家政来打扫,但比起徐家,这个他一个人住的家,似乎显得没有人情味。
谈覃把行李箱放到楼上,站在阳台边,窗外的风景好像也远不如徐家那样幽美。
谈覃又想抽烟了,拿出烟盒来,在抽出一根烟之前他忽的勾唇就是一笑。
烟盒被捏得变形。
看来他或许该尝试戒烟了。
起码把这个牌子的烟给戒掉。
谈覃摇头笑出声来。
谈覃之前和徐振洲在他家有多亲密,分开之后,两人似乎完全变成了陌路人。
哪怕是有时候在外面遇见,谈覃也只是瞥一眼徐振洲,随后就转身离开。
旁的人只当时谈覃有事情忙,而且徐振洲和他的关系,也只是一般,远不如谈覃和徐由那样好。
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
可作为相关人员之一的徐由,在看到谈覃连他都好像不愿意搭理后,哪怕是在外面,如果他给谈覃电话,谈覃会马上出来,但徐由还是心理堵得慌。
这天几个人约着在茶楼,沈明也在,沈明不知情,徐由没有立刻说什么,等沈明到外面接电话时,徐由这才终于逮住机会问谈覃。
“你和我哥……”
你们现在是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似乎对谈覃而言,他不觉得这是什么需要去解决的问题
“你难道觉得你们现在这样算正常吗?”
“那你来说,该怎么办,我或者你哥?”
“让你哥打住,或者我接受?”
“你觉得哪一样是有可能的。”
谈覃靠在椅背上,眼底笑全是嘲讽。
并不是对徐由的嘲讽,而是对他询问的这个问题的嘲弄。
要是有更加好的办法,难道他不会用吗?
他又不是傻子。
他做不到完全和徐振洲断绝关系,毕竟他和徐由感情在这里,可让他和徐振洲在一起,他根本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件事。
“但你们这样,我看着别扭。”
“别扭就别看,装不知道。”
“我没你这样无所谓。”
“要是我身边有谁,还是好友喜欢我这么多年,我觉得我会……”
徐由话没说话,就让谈覃给抢过了话头。
“会马上跑路,还是强势命令对方不准再喜欢了?”
“不……”
“你看你也做不到。”
“我又能怎么做。”
谈覃没选择,哪一条都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所以只能保持当下的状况,过一天算一天,总有人先妥协。
而谈覃认为最先妥协的人不会是自己。
也是同一时间,谈覃心头冒出一个想法来。
“徐由,你说……如果我忽然找人订婚会怎么样?”
徐由先是一愣,继而他快笑疯了。
笑过后,他长长叹息了一声,随后他开口对谈覃说:“如果你希望对方死的话!”
徐由知道他哥什么性格,他可以沉默看着谈覃去喜欢别人,但只要他们不在一起,那就没有关系。
可如果谈覃突然跟人订婚,无论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徐由都有预感,那个人会遭殃,会倒大霉。
“没试过,怎么知道?”
“而且你哥应该不会杀人吧?”
徐振洲去杀人吗?
这样犯法的事,他要是做了,就得进去呆,那样一来不是就看不到他了。
谈覃不信徐振洲是会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人。
“谈覃,不要太过分,与其看到你订婚,那我还是宁愿就保持当下的现状。”
“可一直这样保持下去,你不怕你哥哪天受不了做出点什么?”
“他……十多年都能忍……”
徐由是有怀疑,可既然十多年都能这样平安度过,不可能因为被谈覃知道,就马上改变。
徐由想去相信,但回想起他哥最近几天,谈覃离开他家后,家里时刻都存在的低气压,徐由开始动摇了。
“订婚什么的,我会自己看着办,真到了不能控制的地步,哪个时候再说?”
他还能再死一次吗?
这次又不是他爱别人,轮不到他来死。
至于说订婚对象,谈覃抿了抿嘴唇,他会找一个最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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