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月舒一觉睡醒, 还看着天花板反应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
之后她一下子将被子蒙过脑袋。
几十秒后从被子里伸出手去摸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她的手机就在床头柜上。
充满了电。
关于手机的记忆，她昨晚睡前应该是没有拿的, 这大概是林川走之前给她充的电。
林川这个人, 贴心是足够的。
只是从昨晚就能看出来，他私底下也是个坏男人。
手机里有林川的消息，是飞机起飞前的报备，唐月舒算了一下时间，显然林川现在还没下飞机。
她只能回一句消息说让他落地了说一声。
林川才踏上回国的航班没多久, 唐月舒很轻而易举地感觉到自己的生活里少了点东西，倒不是说是她习惯了林川的存在, 反而正是林川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稍微显得乏味的生活。
她猜，林川可能会和她有差不多的感觉。
他们对于彼此来说绝对是算得上新鲜的存在。
爱情, 也是寻求刺激的一种生活方式。
让人上头，也容易让迷失其中。
唐月舒清楚一点，她和林川这段感情，更适合“活在当下”。
她没多少时间去为林川回国这件事感伤, 只是异国恋而已，又不是他们不联系了。
唐月舒醒来洗漱完后差不多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有早上的课。
唐月舒之前比赛获奖之后，她的名气肉眼可见在增长, 已经不局限于网上，同学里很多人都刷到过她的直播或者视频，有人直言说是她的粉丝。
连授课的教授也都对她有印象。
当然，这可能和她是班上为数不多的亚洲面孔有关系。
不知是不是所谓的人红是非多，唐月舒明显能够感受到自己身边的异性在增加, 甚至有不少还是x同胞。
留学生在异国他乡稍微抱个团是很正常的事，唐月舒初来乍到时加的那些留学群就是因为想从群里各位留学前辈那儿得来点经验, 早点适应留学生活。巴⒈④⑧衣六九6③
但她没有和谁走得特别近。
倒是最近借着各种渠道加她联系方式的人不少，唐月舒最近因为工作室和设计师招聘的事，怕不小心将谁的消息漏了，所以很多人添加好友她都是通过的。
这也导致了不少骚扰消息的出现。
下午的时候，她收到了林川的消息，说是已经下飞机。
他没有贸然给唐月舒发消息，直到看到她回复了消息，在那边问能不能通话。
唐月舒的“可以”刚发过去，那边很快就拨了电话过来。
“下午好，”林川的声音响起，唐月舒还有点恍惚，他说，“我刚刚到家，你今天忙吗？”
忙当然是忙的，唐月舒早上上课，下午去跟进工作室的进度，还得同时注意招聘消息。
她得招聘员工。
他们聊了几句，之后林川在电话里沉默了几秒，忽然道：“我想问一下，昨晚你的体验感还算可以吗？”
“……”
林川平时对待工作和生活的态度似乎也带到了和唐月舒的相处里，他希望知道自己昨晚的表现有没有瑕疵或者说是可以进步的地方。
唐月舒明显也沉默了更长的时间，之后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呢？”
要她回答什么？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她就下意识想起昨晚的种种画面。
她在他怀里颤抖着，生理性泪水止不住往下流，那种陌生却明显强烈的快感像潮水一般直接将她整个人淹没。
林川说：“我想听你说。”
唐月舒深吸一口气，之后才开口道：“可以，你很棒，所以我今晚还想再体验一次，你是想听这种话吗？我说了你现在又不能立刻过来。”
他非要听她的体验感干什么！
人都在十万八千里之外了还惦记着撩拨她是吧？
她的语速非常快，让林川听着还愣了一下。
片刻后他轻笑了声：“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唐月舒电话里那种带着点小脾气说的话也让人觉得可爱，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在他眼里套上了多重的滤镜。
“如果我说不舒服呢？”唐月舒问。
他难不成来个口头道歉？
结果林川轻笑着道：“我下次会注意。”
他说“下次”。
句句听着正经，但是句句都在撩拨。
唐月舒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听到他的声音确实有让她的心情变得更好些。
“那你早点休息吧。”唐月舒说。
现在国内是晚上，林川本来也是一晚上没睡赶的飞机，唐月舒不知道他在飞机上有没有睡好，但林川确实应该早点休息。
“好，那你平时也注意休息，按时吃饭，别累坏自己。”
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林川说出口的那些嘱咐，唐月舒会不会遵守也难说。
她从一开始给林川留下来的印象就是足够拼命。
那时候还是没什么瓜葛的人，林川只是欣赏她的努力，现在，林川会心疼。
唐月舒嘴上说着好，之后挂了电话之后还是该忙的继续忙着。
她的行动能力一向很好，现在对唐月舒来说，已经不算是万事开头难的阶段。
这是一个值得抓紧时间的时机。
而唐月舒也没有辜负这个机会。
她的工作室以最快的速度竣工，所有办公用品在几天内全部进场。
她还买了点除甲醛的东西，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总得买点东西。
之前合作的成衣制作工作室里的几位设计师还是她的合作伙伴，短时间内，唐月舒接到的定制单子还是需要他们的帮助。
名气这种东西都是一步步累积起来的，唐月舒比别人更幸运的一点就是，她先一步做好了自己的个人账号，有个人账号和得过奖项的加持，她的路已经没那么难走了。
说起来，她并没有怎么经历失败，或许是因为幸运，也或许是因为过去那些生活还是给她带来了审美或者品位上的基础。
她的生活真的过得相当风风火火，每天忙碌起来甚至顾不上睡眠和饮食。
林川叮嘱的那些确实没错，但她也没有照做。
他们大多数时候每天都会电话或者视频联系，实在顾不上的时候，就是隔着时差回消息。
只是很多时候，唐月舒下直播之后给林川回的消息，他还能够回复，或者在那个点了和她打一通电话。
唐月舒觉得林川的作息也不是很健康，她有时候还反过来劝两句让他早点睡觉。
林川每每这个时候都有点沉默，不过他的语气还是笑着的。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唐月舒觉得在作息方面也不止自己一个人不健康，突然平衡不少。
熬夜大多数时候不会死人。
唐月舒觉得自己把握这个度把握得挺好。
她和林川的感情其实稳步发展，他是一个算得上很好的恋人，成熟多金帅气，性格好，还有耐心。
至于其他，以后有机会再解锁。
林川的工作看起来并不清闲，这导致他们很多时候确实得错开时间联系。
唐月舒更多的时间忙碌着自己的事业，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她接了品牌创立以来的第一个私人订制单子，每天忙碌的事情并不少。
而不知不觉中，她和林川已经半个月没有见面了。
从没有关系到确定关系，再到异地，其实只是一个多月之内发生的事情。
唐月舒不得不感慨一下时间过得很快。
直到有一天她接起了江清也的电话，她接通第一句话就是：“你今年生日打算怎么过啊？”
这句话唤起唐月舒的记忆，她恍然间意识到，自己的生日快要到了。
四月底过后，她将正式跨入自己的23岁。
这个岁数看着确实还很年轻，以唐月舒现在取得的成就来看，她绝对是一个走出去上得了台面的人。
但各个同等级家庭里花大价钱培养出来的同龄人，比唐月舒优秀的比比皆是。
她母亲那边，虽然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但是她听说有位仅仅大她三岁的表哥，早在刚上大学的时候就进了自家的公司，早早独当一面，另一位和唐月舒同龄但是比她大点的表姐，走的从政的路子。
年龄并不完全代表能力和阅历。
唐月舒也得感谢一下这两位不怎么联系的表哥表姐，大概是身体里还流淌着四分之一共同血缘的原因，唐月舒面对他们时多少有点胜负欲。
这种胜负欲不是指要处处比他们强，而是很具象的，唐月舒不希望以后逢年过节见面时，她的兄弟姐妹们一个个高谈阔论自己的事业和抱负，而她只能谈论自己喜欢的首饰和养育的孩子。
唐月舒和家里闹掰之后来到巴黎，之前除了和唐烁衍还保持着点联系，其他人没怎么联系，更何况是不太熟的表亲。
诚然唐月舒和外祖家联系的纽带应该是她的母亲，但大概是因为她不是爱情的结晶，导致从小到大和父母的关系都一般，和老唐比较熟更多还是因为他会爆金币，而她的母亲再婚移民之后，唐月舒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她了。
连那个同母异父的混血儿妹妹都没怎么见过。
“唐月舒，要不要我找人过去巴黎陪你热闹几天？”江清也见唐月舒迟迟没有回话，干脆提议道。
按照以前，唐月舒18岁之后的生日都是大阵仗。
唐家会为她举办很盛大的宴会，她自己私底下的朋友也各种组局。
就是去年，唐月舒生日宴上也足够盛大。
今年就不同了。
耳边清净到她连自己生日都没能想起来。
“不用，”唐月舒拒绝了，她说，“没必要搞这种仪式感了，我最近太忙，没什么时间。”
江清也听到她拒绝时也没多意外，她啧了声：“你人虽然不在，但最近还是话题中心啊，不少人想约你定制礼服这件事知道不？”
唐月舒嗯了一声，垂下眸子：“我知道。”
这里面大多数的人都是冲着唐月舒来的，和她获奖什么的没关系，大概率就是想体验一下让唐大小姐服务是什么感觉，哪怕花钱也愿意。
何况唐月舒现在的咖位还不至于到和顶级设计师一样的价。
不管是和她有交情，还是单纯找晦气，这都让唐月舒变得受欢迎起来。
所以她现在最需要的x其实是一名助理。
需要帮她沟通所有的需求以及其他问题。
“最近还没什么时间，等之后稍微有空了再赚她们的钱。”
江清也乐了：“你没看出来有人组团想找你麻烦呢，还想着赚她们的钱？什么时候变这么阔达了？”
唐月舒没觉得有什么，她说：“赚钱嘛，不寒碜。”
“那你这个生日打算怎么过？”江清也说，“别告诉我你打算抱着你的设计图过。”
“我的设计图怎么了？”唐月舒还挺不服气，“它们以后会变成漂亮的衣服来到我身边。”
“好好好，”江清也和她说正经的，“你堂哥联系我了，说你爸想给你办生日宴来着，让你回家。”
唐月舒：“……”
老唐的想法有时候真让人捉摸不透。
唐月舒还记得她因为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未婚夫的事和亲爹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老唐口不择言地说她吃他的喝他的这么多年，婚姻大事上听他的也是应该的。
唐月舒当时也气头上，不过她不是傻子，她当场就回怼了：“吃你的喝你的怎么了，你生孩子不养你生来干嘛的，你真不想养你当初就别光顾着快活，你生的时候不知道养孩子费钱，现在拿这点养育之恩来绑架我的婚姻，你做梦去吧！”
她才不会说那些把养育的钱还给他从此断绝关系的鬼话。
生孩子就是要养的，天王老子来了这也是铁律。
所以现在才说，一个成年人最大的自律就是别乱生孩子。
她这话气得老唐当场喊她滚。
唐月舒也知道呈口舌之快确实是要倒霉的，所以她很有骨气拉着自己的行李就走了。
直到现在，唐月舒还没低头，她爹在京市好像要没面子了。
也不知道他一天天光顾着那点面子能不能当饭吃。
“我不回去，忙着呢，”唐月舒的语气也是云淡风轻，“你要是有时间就转告一下吧，他老人家要真想女儿了，就去翻翻我以前的照片，睹物思人也挺好的。”
“……”
江清也评价：“你这张嘴也真挺好的，够毒，亲爹也没放过，真不怕你爹飞巴黎抓人啊？”
唐月舒：“不至于，除非哪天我告诉他，他辈分涨了。”
听懂这句话之后的江清也哈哈大笑个半天，“不敢想你以后回国真带着个混血儿回来的画面。”
“……”
唐月舒没让江清也给自己操办生日宴，她现在觉得就自己安安静静过个生日其实也挺不错的。
热闹过后其实也是空虚，倒不如一开始就别把这个日子当一回事。
唐月舒以前对大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不是很懂，她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父母之间婚姻的本质的，她以前以为父母能够熬到她上初中才离婚，可能就是因为她是女孩儿，而他们想要个儿子，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还是没生，还离婚了。
最后父母双方都遇到了真爱，也各自有了别的孩子。
唐月舒当然不至于悲观到认为自己的出生是不被期待的，她这些年受到的优待又不作假，只不过认真想想，这个生日宴以前办起来，好像也没多大意思。
现在想着给她操办这个生日宴，说不定也是一道面子工程。
江清也确定了唐月舒最近真的很忙，也真的不需要朋友的陪伴，她才终于有些遗憾地放弃了要给一群人包机过来给她庆祝的念头。
要了唐月舒的地址，打算给她邮生日礼物。
这个唐月舒倒是没和江清也客气。
往年这个时候，唐月舒也应该陆陆续续收到生日礼物了，但是今年她不在国内，想送礼物的人都不知道往哪儿送，送唐家吧，都知道唐月舒和家里闹掰，送法国吧，知道她地址的人寥寥无几。
江清也不会随便透露唐月舒的住址。
这让唐月舒省去不少麻烦，她今年确实不想应付什么人情往来。
唐月舒挂了这通电话。
她后知后觉看了眼最近的微信消息，发现确实有不少被忽略的消息，也有问地址的，或者直接转账的。
这群人确实闲得没事干了，有几个人唐月舒没回消息还叭叭叭地继续发。
有人提起看她的直播，是她的粉丝这件事。
很舔狗。
唐月舒实在懒得应付，没搭理。
她平时拉黑和删人并没有那么随意，除非她以后不打算回去了。
谁也不知道现在的人脉以后还能不能用上，能忍的那些，唐月舒决定还继续忍忍。
巴黎最近的气温还算是宜人，唐月舒在穿着上的选择多了不少。
日子一天天临近她的生日，四月底到了之后，唐月舒不得不感慨时间过得飞快。
最近唐月舒和林川一样忙碌，他们连通话都变少了。
林川似乎在跟进什么大项目，据他所说是房产投资方面的，涉及太专业的东西唐月舒听不懂，林川也不能随便给她说。
港城和巴黎之间的时差让他们的沟通更加不便。
半个多月没见而已，虽然有点想念，但是唐月舒想到留子群里那些半年见一次的异国情侣，觉得他们这样也不算什么。
唐月舒没提起自己生日的事。
一来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二来是大家都忙，没必要折腾这些。
她还是正常和林川每天分享日常。
分享欲被称之为爱的体现。
唐月舒不知道她和林川之间能有多少，但目前为止，他确实是她最感兴趣的聊天搭子。
那种深夜时刻还能在视频过程满足一点爱好的搭子，比如解开两颗扣子什么的。
林川脸上会浮现无奈的神色，但大体还是纵容的。
唐月舒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
生日当天，唐月舒在自己合作伙伴的工作室加班到晚上九点，这不是她主动加班，是被动的。
她刚给第一单定制礼服的客人量了身体参数，谁知还在工作室的时候就有了灵感，当即就在那儿涂涂画画好半天，最后猛然抬头，外面一片黑。
“……”
她收拾东西出门回家，这个点回去，她打了车。
以前听说过很离谱的事，这边打出租都有可能被司机抢劫，不过唐月舒还没遇到过这么离谱的。
打车回到楼下，时间不早了，唐月舒没吃什么东西，她打算回去随便煮点。
这个时候她其实没记起这是自己的生日。
最近太忙了，昨晚凌晨十二点刚过，江清也他们几个卡着巴黎这边的时间给唐月舒发的生日祝福，情真意切，加上生日礼物在钞能力的加持下，已经来到唐月舒身边，这个生日差不多在昨晚就过完了。
唐月舒是这么想的。
所以今天起床忙碌过后，她将自己今天生日的事抛在脑后。
想来也没什么好庆祝的。
唐月舒在出租车上时还在回复林川两个小时前的消息，他问她今天都干了什么，她如实告知。
乘坐电梯上楼时，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直到开了自家住处的门，看向明亮的客厅时，她愣了一下。
独居的人有时候会忘记出门关电器，唐月舒开始怀疑自己，结果与此同时听见了厨房传来的动静。
她在门口往里看了眼，正好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在厨房里忙活，抽油烟机正在欢快地运转着。
如果不是周围的摆设都是眼熟的模样，唐月舒可能会怀疑自己进错了房子，但这个世界上大概不会有慢条斯理在厨房下厨的小偷。
那么知道她密码的人，好像只有一个。
唐月舒没察觉自己的呼吸声在无意中变轻了，她的目光再次往厨房的方向看过去，里面飘出来点食物的香味，背对着的人似乎听见了开门的动静，转身过来。
唐月舒和林川对上了目光。
她还是愣了一下。
林川伸手关了一下火，随即走过来对她道：“生日快乐，寿星。”
“你怎么……”知道？
林川听了前半句就大概猜到了下一句，他说：“之前看过你的身份信息，记个生日不难。”
有心的人，自然知道什么东西应该记住。
他冲唐月舒张开了手臂，挑眉：“抱一个吗？”
唐月舒扑向他怀里。
好久不见了的感觉。
连拥抱的滋味都久违了。
“你什么时候到的啊？”唐月舒问。
林川看了眼时间，笑道：“两个小时前吧，本来想等你回来开门的，但是我买的小蛋糕不放冰箱就要融化了。”
他看向唐月舒的目光很是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