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抱歉，虽然宋教授实际上并没有学术造假，但之前的舆论造成的影响一时半会儿消减不下去，出于综合考虑我们决定撤资。”
“经过我们内部讨论，我们将在下一个阶段停止资金投入。考虑到之前的合作还算愉快，已经投入的资金我们不会追回。”
“校方本年度的研发预算已经超标了，能争取到十万元已经很不容易了，尚同学，希望你体谅一下我们。”
“……”
各种声音充斥着尚思鱼的脑袋，让她在午间小憩中惊醒，恍惚着看着空荡荡的实验室。
不过从梦中醒来并没有给现实带来任何改变，导师被学术造假波及因此生病住院的事情是真的，原本的投资人和学校因此断掉了项目大部分研发资金，这也是真的。
【和我签订契约，我可以帮你改变目前的困境。】
一道带着磁性听起来像是属于年轻女性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了尚思鱼的脑海中。
尚思鱼极为警惕地看着周围，确定自己身边没有任何人和陌生的设备后，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果然是压力太大了吗？又出现幻听了呢。”尚思鱼自言自语道，又一次选择了忽略脑海中冒出来的声音。
尚思鱼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刚才那一道声音了，只不过深信科学的她并没有相信那一道女声就是了，尚思鱼坚信是自己压力太大出现的幻觉。
小声地嘀咕完以后，尚思鱼就去了卫生间，手捧一把清水洗了洗脸，看向了镜子中的自己。
经常泡在实验室的尚思鱼皮肤白皙，稍显立体的五官搭配上内双的丹凤眼，让镜子中的人看起来清冷不太好接近。
耳边的碎发因为刚才水滴沾染到一起，可以清晰的看到眼底下有淡淡的青黑，这是尚思鱼熬夜三天的成果，是她迫切想要做点什么的证明。
不过小小的黑眼圈并没有让尚思鱼的美貌减分，反而让看起来的清冷美人多了一丝脆弱感，更容易激起某些人藏在心底的欲望，想要占有、征服对方。
胡乱用纸巾擦了擦脸上沾染的水珠，尚思鱼去物品存放处拿出了一些常用化妆品，遮掉了眼底的青黑，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一般情况下，在实验室的尚思鱼都是不化妆的。
但今天不一样，再过半个小时，有意向投资项目的投资商就到了。
这次的投资商对尚思鱼，还有实验室里的师姐师兄来说，已经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如果不能在本月内争取到足够的资金支持，他们手上的项目估计就要宣告中止，最后无期限地停摆。
【你很快会遇见一个糟糕的人，拥有一段不愉快的经历，和我签订契约，你就可以避免这些。】
尚思鱼的脑海中再一次出现熟悉的声音，让她迈出的脚步顿了一下。
不过尚思鱼依旧没有理会，只是站在了刚刚赶到实验室的师姐身后，等到投资人来考察项目。
这也正常，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声音要你签订契约什么的，听起来就不靠谱。
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这样显而易见的道理尚思鱼非常清楚，她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更加不会去理会什么契约。
-
半个小时后，实验室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随其后的是来自某位师兄的声音，他在介绍着实验室的项目，还有目前的研究进度。
“薛总，我们的研究已经到了非常关键的地方，快的话三个月，就可以完成神经接驳，到时候……”
随着声音渐渐变大，实验室的师兄殷勤地打开了门，簇拥着一位穿着银灰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这位薛总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非常和善，不过眼底深处的轻蔑和自得藏得不算好，至少实验室内一半以上的人都看得出来。
看破不说破，无非就是如此了。
在有求于人的情况下，确实要多一点忍耐力。
薛帆很享受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尤其是看到那个曾经在高中拒绝自己告白，曾经在左邻右舍口里非常有出息的尚思鱼，也低自己一等后，他脸上的笑意变得更加明显了起来。
发现有意向投资项目的人曾经是自己的邻居和同学后，尚思鱼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她也没有多想。
尚思鱼没有什么嫉妒或者是羡慕的情绪，只是心中稍有感叹。
感叹高中没毕业就失去踪迹的薛帆，现在已经事业有成了，还有钱可以投资自己所在项目。
“尚思鱼，好巧啊，没想到可以在这里遇见你。”薛帆主动开口，撇开了一直在向自己介绍项目的实验室师兄，径直走到了尚思鱼的面前。
“好巧。”尚思鱼说道，语气中带有一丝偶遇同学的开心，嘴角也带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这一笑容落入到薛帆的眼里后，就变成变味了，让他的语气也变得高高在上起来。
薛帆加深了他眼底的情绪，笑着说道，“思鱼也是这个项目组的成员吗？早知道这样，我应该让你给我介绍的。”
“是。”尚思鱼点头，进入了公事公办的状态，“薛总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可以问我。”
“不急，难得遇见思鱼你，晚上一起去吃个饭怎么样？”薛帆笑眯眯地说道，又往前走了一小步，“我们先聚一聚，然后慢慢聊。”
听到薛帆口里略显亲昵的称呼后，尚思鱼压了一下眉，明显对此略显不适应。
“抱歉，最近项目有些忙，可能要过段时间才有时间。”尚思鱼礼貌地说道，“薛总过来应该是来考察项目的吧，我们先办正事？”
在尚思鱼看来，薛帆就是曾经的邻居和同学而已，两人的交情还没有到私底下一起吃饭的地步。
比起个人私事来说，自己手上的项目能不能继续下去才更加重要。
“项目考察可不是一两天可以完成的，再说了，我们一起吃饭的话，也可以顺便聊一聊项目的事情。”薛帆说道，嘴角的笑意因为尚思鱼的拒绝收敛了一些。
“思鱼，我还记得，你是班任口中的好学生，是班级第一，所有人都说你未来一定会有出息的呢。”
“而我，是班任嘴里扶不上墙的烂泥。”薛帆说着又笑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的一位，“看来班任给出的评价，并不是很准确呢？”
“思鱼，看在我们曾经是同学的份上，赏个脸？” 薛帆虽然没有明说，但给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尚思鱼醉心研究没错，但她也不是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尚思鱼不明白薛帆为什么要执着于和自己吃饭，但她知道薛帆在威胁自己，如果自己不愿意和他吃饭的话，那么投资项目的事情肯定也落实不下去。
【因为你拒绝过薛帆，他在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你，但你拒绝了，让他觉得自己丢掉了面子。】
尚思鱼的脑海中又一次出现了熟悉的声音，及时解答了她心中的困惑。
【现在薛帆也算是功成名就了，所以他要找回场子，让你也试一试被拒绝的感受，挽回他八年前丢掉的面子。】
脑海中的声音让尚思鱼微微皱眉，迎上薛帆的视线后，被他藏在眼底的小算盘展露无遗。
“思鱼？”薛帆加重了音量，同时伸手想要握住尚思鱼的手。
尚思鱼退后了一步，垂眸掩去了眼底的复杂的思绪，“抱歉薛总，项目在很重要的阶段，最近一段时间我会住在实验室，可能抽不出时间来。”
啧——
接连被拒绝的薛帆露出了不悦的神情，虚伪的假面也有些维持不下去了。
“薛总，我来继续为您介绍吧，这是……”见到两人间的氛围有些不妙后，实验室的师兄赶紧开口。
“行了，今天我心情不好，考察就到这里吧。”薛帆打断了实验室师兄的话，直白的视线落在了尚思鱼身上。
实验室师兄维持着脸上的假笑，“好的，那薛总下次什么时候有空？我可以……”
“尚同学很忙，我也很忙，什么时候尚同学有时间了，我或许也就有时间了。”薛帆又一次打断了实验室师兄的话。
“我的名片应该还在吧？时候到了，再来联系我吧。”说完后，薛帆给尚思鱼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后才在一群人的簇拥下离开。
薛帆非常清楚这个项目对尚思鱼、对她敬爱的导师来说有多重要，所以他很自信，自信尚思鱼会为了项目资金向自己低头。
-
薛帆离开后，实验室的师姐师兄们就开始安慰起了尚思鱼。
“小鱼，这个薛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不用理他的，他不投资的话，我们还可以另外找人的。”
“就是就是，他一进来我就看他不顺眼了，不就是点钱吗，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觉得谁都要捧着他。”
“真的不行我们也有点钱，到时候我们凑一凑，说不定就可以撑到项目研究成功了呢。”
尚思鱼还不至于因为一个薛帆就崩掉心态，笑着回复完来自师姐师兄的安慰后，很快就继续投入到了实验中。
【你还是不愿意和我签订契约吗？】
【薛帆不会就此罢手的，他会继续对你施压。】
尚思鱼熟练地忽略了脑海中的声音，认真地检查着新鲜出炉的实验数据。
【你可以不在乎你自己，但你也不在乎你的导师吗？】
听到导师两个字后，尚思鱼手上的动作一顿，捏着实验数据的手指下意识开始用力。
“你这是什么意思？”尚思鱼压低声音说道。
【你终于愿意回应我了吗？】
【和我签订契约，你就可以知道和你导师有关的消息。】
尚思鱼脑海中的声音多了一丝蛊惑的意味，【尚思鱼，你愿意和我签订契约吗？】
尚思鱼垂眸，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你，是谁？”
【我，一个助人为乐的交易系统而已。】
【你可以称呼我为系统，也可以喊我的名字，景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