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贺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或者林念禾是在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然后输掉了。
林念禾道：“我认真的。”
贺绎面色一沉：“你再说一遍？”
最重要的都说了，再说一遍也只是重复而已。
林念禾看着他的眼睛，刚要开口。
贺绎却有些不能直视，林念禾的眼神太专注，太认真了。
就在这时，包间外面的走廊传来吵闹的声音。
砰一声包间的门被推开。
“绎哥，我们来了！”
一群男生大刀阔斧地推门进来，吵吵嚷嚷的，说今天来的路上实在是太堵了。
然而刚进门，崔什海就感觉……氛围好像怪怪的？
他脑子难得转一次。
他们进来之后，房间的灯就全都打开了，绎哥脸色很不对，他又看向林念禾，不像是吵架了。
服务员此时进来上前菜，大家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扑到各自位置上，崔什海一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包间里顿时很乱。
贺绎和林念禾还能趁着乱，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题。
他拉过林念禾，走到房间的角落。
崔什海他们但凡有一个心细一点的在这里，比如蒋于牧这种，都能发现两个学霸聊的不是什么正经话题。
沉默半晌，贺绎道：“你看上的不是单冬冬么？”
林念禾道：“不是他，是你。”
贺绎：……………
又缓了片刻，贺绎第一次感觉指尖发麻，心里像建了一座花园，里面的花全都开了。
林念禾这时才看到贺绎发烫的耳尖，犹豫地碰了碰他的手：“你是不是喜欢我？”
贺绎听到这句话，目光落在他身上。
林念禾第一次有些紧张，手心甚至冒汗了。
就听贺绎道：“呵呵，我又不瞎。”
林念禾：…………
好好的帅哥，可惜长了嘴。
林念禾刚想说什么，服务员已经把菜上好，退了出去。
贺绎走到桌前，把崔什海从位置上拎起来，让他坐自己的位置，他坐旁边。
硬是和林念禾隔开一个座位。
崔什海一脸懵逼，看向左手边的林念禾，朝他疯狂挤眼睛。
意念问道，咋回事儿啊？
林念禾拆开筷子，在开水里消毒了一下：“没事。”
再看绎哥也是神情平平，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情况。
崔什海感觉自己坐在两个大神中间，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还好大家都开始吃饭，紧张的气氛似乎也冲淡了一些。
贺绎道：“小鱼他们怎么还没来，走路掉坑里了？”
崔什海在嘴里塞进一口肉，道：“他说在路上，马上就到，让我们先吃。”
“又是马上是吧？”贺绎语气淡淡的，却好像带着威胁。
崔什海后背一寒，嘴里的食物都忘记嚼了，咕嘟一声直接咽下去，都不用屈打成招，直接就说漏了：“这次是真的。”
言外之意，刚才果然是装的。
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捂着嘴看向林念禾，用眼神求助。
林念禾也不避讳被贺绎知道，他已经把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崔什海也发现贺绎并没有因此生气的样子，他才放了点心，站起身，举起杯子道：“那不等小鱼儿了，我们先喝点。”
其他人见状也都举起手里的杯子，站起身来：“来来来，都陪海哥走一个。”
“包子少喝点啊，你伤刚好，喝多了对你伤口恢复不好。”
一个个说的跟真的似的。
崔什海喝着喝着就上头了，跑到其他人旁边。
原来的位置又空出来。
林念禾往贺绎旁边靠了点，晃了晃自己杯子里透明带汽的饮料，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们平时就这么喝？”
贺绎：………………
“你喝白开水也行。”
“不用了。”林念禾端起面前杯子，笑着和贺绎的轻轻碰了个杯，杯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我入乡随俗。”
贺绎看着林念禾把饮料喝完了，他看着自己手里的杯子，也浅酌了一口。
大家见状，本来还很安静，看到绎哥都同意了。
彻底把林念禾当成了自己人。
饭吃到一半，还是没见小鱼他们的人影，电话也打不通。
崔什海也奇怪道：“不是说快到了吗，不会真是走路掉坑里了？”
这时，贺绎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把电话接起来，就听见对面道：“绎哥，我们被堵在台球厅了，二十七中的人不让我们走。”
包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听见了。
崔什海腾地站起身，只用听到一句，就已经气势汹汹地拉着身边的人走出包间了，门被砰地一声关上。
——去捞小鱼。
剩下的人也都蠢蠢欲动，只是还看着贺绎，等他的话下决定。
唯独林念禾坐在旁边，听到这通电话后愣住了。
台球厅。这个时间点。
不就是孙鹤在运动会期间引起的那件事吗。
之前蒋于牧说，孙鹤自从那次体育课之后，老实了很多，人都不爱说话了，应该不会再有心情去惹事了。
既然没了事情的导火索，为什么还是发生了。
现在也还没到运动会那个时候。
等于说同一件事情不仅发生了，还提前了。
林念禾脑子里飞速串联事情的经过，现在前因已经不得而知，唯独后果他很清楚。
会打起来，而且还是涉及到两个学校之间的矛盾。
最后全是贺绎背锅。
贺绎这时也站起身道：“我去看看。”
另外几个小弟听他这么一说，早就准备好了，也都走出去。
崔什海他们已经去了，可能还没走远，说不定还能追上。
其他人都走了，贺绎刚要拉开门，就被林念禾一把紧紧抓住了手腕：“你不能去。”
贺绎以为林念禾又是像之前一样阻拦，道：“我不去谁去？”
然而这次林念禾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去了我会很担心你，我不想你去。”
贺绎心脏一动。
如果说，今天之前，林念禾说担心他，贺绎还能当做是看在从小情谊的份上。
但今天之后，林念禾说了那番话，不管林念禾是怎么想的，对他而言，一切就不一样了。
他不想把林念禾拖下水，更不想让林念禾看到那些藏着阴影里的东西。
贺绎眸光沉沉地看着他，不再是冰冷冷的语气，犹豫半晌，他道：“林念禾，你别掺和这些事。”
.
贺绎打开门走了。
桌上的菜刚吃了一半，林念禾回到位置上坐下，刚才还无比热闹的房间，现在瞬间安静下来。
他松开贺绎，并不是拦不住他。
不想让贺绎去，林念禾可以有一百种办法。但他知道，如果强行把人留下，后果不见得就是好的。
林念禾打了个电话。
另一边，任光本来在陪奶奶看电视，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还有些不敢置信。
“林、林念禾……？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你现在有空吗？帮我一个忙。”
“咋了？”
“去拉架。”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