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轰!”一道身影被轰飞出去,重重撞在街道尽头的墙面上,本就摇摇欲坠的建筑再也支撑不住,整面墙坍塌下去,无数砖石暴雨般落下。

  发现黑暗中战斗对谢岫白有某种加成之后,那落迦毫不犹豫选择了到地面战斗。

  本就是她的造物,那落迦意念一动,这块足有上千米长、一手造成这场惨案、把居民区顷刻间化为一片废墟、至今沉沉压在头顶的金属瞬间解体。

  数以亿万计的金属碎片盘旋而上,乌云压顶一样笼罩在头顶,每一片都反射着烈日的光。

  深埋的建筑重见天日。

  谢岫白的实力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那落迦对异能何其了解,一眼看出他刚觉醒不久,别说熟练,就连最重要的精神力,也弱小得不值一提,这样的存在,就算属性在某种程度上克制了她,也不该是她的对手才对。

  但谢岫白偏就坚持到了现在。

  不是靠异能,这人就像个疯子,只要看准了目标,就一定要扑上去咬一块肉下来,任凭你是下刀雨还是硫酸雨。

  总之,谁也别想毫发无损地取走他的命。

  哪怕浑身伤痕累累,被金属风暴硬生生剐成了一个血人,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

  这顽强的战斗意志差点打动了那落迦。

  和普通星盗不一样——有些星盗被联邦军队抓住以后,总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全凭一张嘴,当场就能给自己编制一个凄惨无比的身世。

  什么爹赌娘病妹读书,都是小儿科。

  跟他们自己给自己打造的人设一比,四大惨事全都靠边站,全世界没有比他们更惨更值得拯救的。

  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不算全是编的。

  能混到当星盗这一步,难道还能是什么父母恩爱兄友弟恭教育良好的上流社会家庭教养出来的孩子吗?

  他们大多一出生就在全世界最偏僻落后的地方,和经济发达、基础设置高度现代化的首都星相比,边境星系仿佛活在原始社会。

  别说教育资源和医疗资源,整个星球连条象样的路都没有,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要么三百天下着酸雨,天空永远阴霾,要么三百天全是烈日暴晒,整个星球寸草不生,目之所及全是黄土和石头混合搭建的房子,父母要么暴躁要么懦弱,四周的人业务不是凶狠蛮横。

  穷,凶,险恶。

  联邦有专家曾经说过,出生在这种地方,就像是骨子里带了原罪,注定会走上一条犯罪的道路。

  因为在这些地方,遵纪守法是吃不饱饭的。

  但这话从根本上就违背了联邦建立的宗旨,更违背了作为人类该有的道德底线,没有丝毫对同胞遭遇的不幸命运的悲悯。

  血统论就是对人生而自由平等这句话最大的侮辱。

  理所当然的,这言论很快被封杀。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这些年来,联邦大力开辟新的宜居星球,帮助落后地区的居民移居,其实已经很大程度缓解了这个问题。

  但那落迦不是。

  她还真就是父母恩爱兄友弟恭教育良好的上流社会家庭教养出来的孩子。

  她从出生就和普通孩子不一样,天生拥有着极为恐怖的破坏欲望,从会走路起就狂热追逐各种危险武器,甚至在几岁的年龄就开枪射伤了一个路人——没有任何原因。

  只是因为她在那天从父亲的房间里找到了一样新玩具——一把手枪。

  而那个人刚好路过。

  家人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心理医生说她有反社会人格,追逐武器也可能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从那以后家人就非常关怀她,想要给她足够的爱,但那落迦只觉得他们很烦,甚至在日复一日的劝诫和关怀中,对家人生出了杀意。

  ——既然你们要阻止我杀人,那我就先杀了你们。

  她觉醒异能那天,亲手屠戮了家人,悍然叛逃联邦,从此不知所踪。

  这是联邦根据她透露出来的信息查出的全部情报。

  一个天生热衷杀戮的疯子。

  与之伴生的是她对力量的疯狂渴望。

  一个还没成长起来的、但是潜力无穷、同样拥有着疯劲的谢岫白,简直是她梦想中的伙伴。

  两人的战斗把整个街区二次重创,随处可见倒塌的建筑,停靠在街角的汽车被掩埋了一半,砖石瓦砾折断的树木把道路完全堵塞。

  街道另一段,足有二十米高的信号塔拦腰折断,塔尖卡在断壁残垣上,在离地十米的高空搭建出一根危险的“桥梁”。

  那落迦坐在上面,一只手撑着脸颊,歪头笑意盈盈地看着。

  “咳咳……”谢岫白用手肘支撑起身体,忍不住呛咳两声,嘴角一丝鲜血流下。

  钢铁巨人接到命令,轰然站起身,无数零碎铁块随着他的动作窸窸窣窣往下掉。

  “还要打吗?”那落迦双手撑着横梁,两条穿着雪白蕾丝长袜的小腿自然垂落,在半空中悠闲地晃着。

  理所当然,她没有得到回答。

  那落迦也不觉得失落,自顾自笑起来,纤细的手指卷着马尾发梢。

  “我承认你的能力有点克制我,我还以为金属只是怕火,没想到暗元素也能腐蚀我的金属,但是你还是太弱了,你的腺体和精神力完全支撑不起你的能力,要是再继续动用下去,你很可能会脑死亡哦。”

  谢岫白仰头看着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眼睫簌簌,神情不定。

  那落迦看着他,忽然笑起来:“我给你个建议怎么样?”

  “……建议?”谢岫白哑声说。

  “嗯啊,”那落迦点头,向他递出一只手,半是认真半是蛊惑地说,“加入我们,成为我的同伴,就能活下来哦。”

  那落迦微笑,半张面具下红唇弯弯。

  “原本我们也是同类不是吗?说真的,我是真不懂你这些年是怎么能忍下来的,一直和这些微不足道的蝼蚁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你不会觉得窒息吗?强者就该和强者抱团,和他们混在一起,你也会变成庸碌的凡人。”

  那落迦向前倾身,期待地看着谢岫白,仿佛一个看着路边橱窗里精美的玩偶,十分渴望能够得到一个的小女孩。

  “加入我们,让我们一起去称霸宇宙,如何?”

  那落迦语气诱惑:“我还可以教你怎么把你的天赋完全发挥出来哦,你难道不想变强吗?”

  谢岫白:“……变强?”

  “对呀,如果你不跟我走的话,你就得自己想办法开发自己的能力,没有人带领,你要花至少十倍的时间去摸索。”

  那落迦理所当然地点头。

  “有这种经验的人,除了我们,就只有联邦政府,你不会想去投靠联邦,然后被他们套上枷锁,从此只能跪在地上为一群渺小的蝼蚁出生入死,应该不会真的有傻子那样做吧?”

  “……你说得,咳咳,好像有点道理。”谢岫白垂下眼。

  “但是……”谢岫白扶着一旁的废墟站起身,这个简单的动作再次加剧了伤势,手捂着胸口又是一阵呛咳。

  莉娜离开之后,他硬扛着金属风暴靠近了那落迦,狠狠一匕首从前胸掼入,又从后背透出。

  作为代价是他被卷进了金属风暴之中,薄如蝉翼的利器几乎从他身上削下一层皮肉来,浑身几乎没一块好皮,稍微动一下就是皮开肉绽。

  但他用命换来的伤口,那落迦只用了两秒就愈合了。

  “咳咳……我可以跟你走,但我有个条件。”

  那落迦心情很好地挑起眉,“说。”

  “我要你……”谢岫白短暂的停顿了一下。

  那落迦故作天真睁大眼,一副啧啧啧你居然是这种变态的表情。

  谢岫白冷冷扯唇,“——去死。”

  轰!无数砖石废品被气浪掀飞。

  黑暗汇聚的旋风从地底钻出,从下而上包裹住半空中的那落迦。

  “……垂死挣扎。”那落迦纵容地摇摇头。

  她一手伸出,五指纤细短小,还带着幼童特有的软嫩,就这样直接把手伸进了连钢铁都能腐蚀的黑暗元素中,轻描淡写一撕——

  歘拉!

  稀薄的旋风仿佛纸糊,轻而易举被撕开一条口子,一阵风一样散开。

  她居高临下看着谢岫白。

  “我说了,你还太弱!”

  谢岫白脸色苍白如纸,紧紧闭上眼,冷汗如瀑,整个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手指痉挛着试图抓住什么,剧痛席卷了他的大脑。

  那落迦没有故意恐吓他,精神力严重透支,大脑会受到不可挽回的损伤。

  但这感觉又不太对,不只是大脑,全身好像都在……

  那落迦轻轻一跃,跳下横梁,轻盈地落在谢岫白面前,两指捏起他的下巴。

  “——我不太懂你,异能和个人意愿有很大关系,你能觉醒这样的异能,说明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非要这么找死?”

  谢岫白垂着头一动不动,任谁也没办法从外表看出他此时在承受着多么可怕的剧痛。

  这感觉甚至远远超过了精神力透支,即将脑死亡带来的痛苦。

  他的身体仿佛被人一寸寸剖开。

  “算了。”那落迦半天得不到回报,无趣地松开指尖绕着的头发,随手打了个响指。

  摇摇欲坠的钢铁巨人再次站起身,转动脑袋朝这边看来。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掉好了,再见,小美人,下辈子记得识趣……”

  吱——

  车子奔驰的声音由远及近,急剎时前轮打滑,轮胎和地面剧烈摩擦,溅起点点火星。

  那落迦打响指的动作停住,转头望去。

  隔着十米街道,越野车穿越沙漠蒙上一层沙的挡风玻璃和不断运作的雨刮器。

  她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睛。

  仿佛某种预感,或者说潜意识里感知到了危险气息,那落迦停下动作,笑容隐没,双瞳隐隐浮现出一抹无机质的金属色泽。

  两人无声对峙,那落迦手指无意识地屈伸,向怀里的枪摸去。

  驾驶座上的人一脚油门踩到底。

  这辆专门供军队在恶劣环境中作战的越野车咆哮起来,短短几秒内完成了加速,贴地疯狂扑向街道另一端的那落迦。

  仿佛狮子扑向猎物。

  那落迦冷笑一声。

  无需多言,一直虎视眈眈守护在一旁的巨人站起身,几步之后跑起来,不躲不避,迎着车头冲上去。

  双方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近到了危险的程度——

  在赛车之中有种特技叫死亡之吻,指两辆赛车齐头并进,其中一辆赛车漂移到另一辆均速正常行驶的车前,正好车头微微相碰然后以同样的速度倒车。

  但也有人开辟出了新的玩法。

  两辆赛车同时加速,从赛道两端出发,向着彼此全速前进,赛车手把这作为胆量的对赌,谁先胆怯躲避,谁就输掉这一场比赛。

  这是胆量的对赌,也是拿命在对赌。

  而唯一的观众还在昏迷。

  两人从始至终没有移开视线,车里的人甚至没给朝他跑去的钢铁巨人一个眼神,也没有丝毫打方向盘改变路线的意思,就是沿着直线,沿着最短的距离——撞向那落迦。

  那落迦嗤笑。

  越野车能有多高?一层楼顶天了,但她的造物有多高?足足十米。

  就算输了,这里遍地都是金属碎片,只要她想,抬抬手指就能重塑一个。

  但那车里坐的可是肉|体凡胎。

  只要碰撞在一起——

  “轰!!!”

  越野车侧翻在地,油箱在剧烈的撞击中爆炸,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火焰迅猛燎原,把越野车和巨人同时卷了进去。

  化学反应下车辆二次爆炸!

  爆炸冲击波再次席卷过整条街,火焰飙升冲上半空。

  那落迦不屑道:“蠢货。”

  “倒也不必这么看不起自己。”清淡的嗓音响起,仿佛近在耳畔。

  那落迦瞳孔收缩,感知到危险的第一时间,毫不犹豫抽出抢,朝身后连开几枪——

  大地猛地震颤起来,没有任何预兆,一条水桶粗细的巨型藤蔓顶破地面,暗绿色茎身上无数倒刺,扬起时遮天蔽日,带起的砖石从藤蔓上滑落,从半空中暴雨般落下。

  ——砰砰砰砰砰!

  那落迦被抛飞起来,整个人凌空,惊骇下一连五枪全部脱靶。

  头顶藤蔓高高扬起,如有灵智般,藤蔓从半空席卷而下,啪!地卷住那落迦,层层裹住。

  眨眼间,她就被卷成了一个粽子。

  足有好几公分长的倒刺热刀切黄油般,深深扎进了肉里。

  那落迦咬牙挣扎了一下,身上的刺顿时扎的更深了。

  越野车残骸燃烧着,车门不知何时大大打开,松松垮垮垂在一旁。

  而车里的人已经借着激烈的爆炸遮掩,安然脱离了爆炸现场,站在街道另一端——那落迦原本站立的地方,稳稳接住了和那落迦一同被抛飞出去的谢岫白。

  “……林涧。”她咬牙叫出来人的名字。

  和谢岫白不一样,林涧是联邦登记在册的神眷者之一,她显然是认识的。

  要说遇到谢岫白是意外之喜,让她想要招揽,那么,遇到林涧就是……

  那落迦目光阴冷,突然停止了挣扎。

  四周无数看不见的精神波动横扫出去,两股截然不同的精神力轰然撞击在一起。

  房屋倒塌!玻璃震碎!

  整个世界都在晃动,大地也在这场较量中畏惧又兴奋地颤抖。

  就——这?那落迦隔空用口型挑衅。

  林涧冷漠地看着她。

  ——在越野报废之前,上面装载的生命探测仪检测出这片区域剩余的生命数量。

  二。

  末日一般的晃动中,卷着那落迦的藤蔓纹丝不动,甚至再次收紧。

  巨蟒缠住一个人的时候,能依靠缠绞活生生挫断人的脊梁骨,把人变成一滩烂泥,这些平日里温和无害的藤蔓竟然也不遑多让。

  那落迦的身体在恐怖的巨力中变形。

  她看着林涧一步步走向她原本站立的地方,扶起地上昏迷的谢岫白,在窒息中被迫仰起头,脸色扭曲,神色越发冷:

  “……原来是为了他,他拼命拖住我,让那个弱的要命的女的跑掉,就是为了找你当救兵?”

  林涧出现后只做了一件事——开车笔直地冲向她。

  而那时,谢岫白就在她脚边。

  如果不是林涧丝毫不顾谢岫白死活的做法,她其实应该把谢岫白提起来挡一下的……

  他骗了她。

  “不过,那又如何呢?没有用的。”

  那落迦颤颤地吸了口气,眼底浮起一抹轻蔑和狠意。

  “他不是我的对手,你以为你就是了吗?”

  恐怖的精神波动在一瞬间爆发开来。

  轰!街道两旁尚且直立的房子一栋接一栋爆开,无数金属碎片汇聚成风暴,以那落迦为中心高速旋转,切割着捆绑在她身上的藤蔓。

  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了!

  藤蔓毕竟只是植物,和金属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剎那间,就在这恐怖金属风暴中被切割成了十几段,从半空坠下,直直砸在地上,每一段都被切割得千疮百孔,植物茎液流了一地。

  那落迦落在地上,扭曲变形的身体缓慢地变形调整,短短几秒又恢复了原样。

  “……今天的收获还真大,我一直以为联邦里只有一群蝼蚁,竟然还有你这样的……”

  她扭了扭脖子,脸上的面具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露出一张甜美可爱的面孔。

  “我承认你的精神力比地上那个强很多,甚至不比我弱,但是……”

  ——如果说她对战谢岫白,优势是她的精神力更强,对异能运用更加熟练,哪怕被克制也依旧能把谢岫白压制死。

  那她对战林涧,优势就是属性。

  金克木。

  这是林涧无论如何也无法逆转、甚至稍微回避一下的致命缺陷。

  哪怕客观而言林涧在某方面要强于她。

  无数锋利的金属碎片升空,悬浮在她身后,锋利的一面对准了林涧。

  她冷冷道:“我说了,没有用。”

  “我天生克制你,这就是宿命,你注定无法与我为敌,只能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林涧不置可否,“是吗?”

  “现在。”那落迦退后一步,侧脸线体还带着属于未成年漂亮女孩特有的莹润优美。

  这美妙的弧度倒映在四周无数冰冷的杀器之上,有种异样的、文明和野蛮交织的怪诞美感。

  “——去死吧!”

  天空中悬浮着的亿万片金属利刃同时动了。

  它们灵活的绕过那落迦,疾风骤雨般朝着林涧扎去。

  轰!刺啦!划拉!

  藤蔓此起彼伏突破地面,组成一道道墙,拦下一拨又一拔的攻击。

  双方不断调换位置,防守!反击!

  这片废墟里的钢铁数量何止亿万计,只要那落迦精神力不竭,攻击就不会停止。

  神眷者的精神力和操控相连,这些比起那落迦只需要操控金属攻击,藤蔓一次次在金属的疯狂进攻下被切割得伤痕累累,带给林涧的负担绝对是她的好几倍。

  林涧一把把谢岫白从地上捞了起来,向一旁闪避而去。

  他从刚才就注意到,谢岫白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当时只以为是受伤,这会儿入手才发现,谢岫白的状态,似乎……不只是昏迷。

  高温从体内传递到体表,入手皮肤烫的吓人,脸烧得通红,与之相对的是他惨白的唇色。

  林涧伸手一抹,摸到了一把冷汗。

  他这个状态……

  必须要尽快找到医生。

  可他开来的车已经和那落迦做出来的怪物同归于尽了。

  那落迦冷冷提唇:“你说,我要是把你抓回去,你爹会不会为了你给我当狗?”

  车还没完全停稳,谢尔诺上校推开门跳下车,长腿一跨,几步到了中校面前。

  他一把揪起中校的领子,怒不可遏:“你是不是傻?为什么不拦着他?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先不提林涧是谁的儿子,光是他神眷者这一个身份,就足以让联邦全力保护他的安全。

  中校冷静道:“我就是知道他是谁,才拦不住他。”

  谢尔诺咆哮:“拦不住也得拦!从一开始这个事你就不该让他知道!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他被那落迦抓走了怎么办?到时候那落迦拿他来威胁将军,威胁联邦……”

  “不会。”

  “是什么给你信心觉得不会?”谢尔诺毫不客气地冲他怒吼。

  中校在裤腿上擦了擦脏兮兮的手,从兜里摸出一封信,信封被压的皱皱巴巴。

  “林涧留下的。”

  谢尔诺狐疑:“这是什么?”

  “对了,这个给你。”林涧打开车门,弯腰坐进驾驶座,忽然想到什么,从裤兜里摸出这么,隔空抛给中校。

  中校接住,拿在手里捏了捏,“这是什么?”

  “这个啊……”林涧脸上还沾着参与救援时蹭上的灰尘,身上的衣服也算不上整洁,看过来的目光却无端让人觉得静谧。

  仿佛春日里躲在树荫下享受阳光。

  “这是他为了防止自己被那落迦带走,特地留下的。”

  中校趁机挣脱了他的束缚,整了整衣领,一字一字说:“——遗书。”

  “不会。”林涧说。

  那落迦冷笑:“是吗?你可是他的长子,还是家族的继承人,他能眼睁睁看你去死?”

  “能。”

  “……”那落迦胸口明显起伏了两下,目光死死盯着他,仿佛在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

  半晌,她咬牙切齿地说,“好好好,行!就算林中将刚正不阿,但他还是你父亲,他要是坚持原则,我可以在全星际面前,直播虐杀他儿子!一片一片把你活剐了!”

  林涧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

  那落迦心里一喜。

  不等她高兴,林涧摇头:“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今天,在这里,只会有两种结局。”

  他平静地说,“我带着你的尸体回去,或者你带着我的尸体离开。”

  “没有第三种可能。”

  那落迦呼吸不稳,她能察觉到林涧不是在开玩笑的,这人是真想跟她你死我活。

  但是为什么?

  “……就算是你的尸体,在众目睽睽下被锯成一块一块……他难道就能忍了吗?”

  这次林涧稍微思索了一下,“能。”

  见那落迦瞪大眼,他贴心地解释:“我留了信的,就是为了预防万一。”

  “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他平静地,没有丝毫波澜地说:“我建议他直接对着我开炮,把我和你一起炸死。”

  “开什么玩笑?!”那落迦暴怒。

  怎么可能有人做出那种事?

  ——让人对着自己的尸体……

  疯了吗?

  “进焚化炉烧成灰和被炮火直接轰成渣,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那落迦退后一步,又站住,冷冷嘲讽:“看来你还真做好了死在这里的准备。”

  出乎她意料的是林涧竟然还很平静,微微一摇头:“不,我说的是万一。”

  “剩下九千九百九十九。”他的话音飘散在风中,整个人已经消失了,“——是你死。”

  那落迦发出不屑的嗤笑。

  金属碎片沿着他可能的轨道一路追踪——凭借着极强的身体素质,她也能做到这样近乎于瞬移的动作,但归根到底还是实体,和那些元素操控者,可以把自己的身体完全化为元素截然不同,只是动作快而已。

  只要被她追上,那些藤蔓的下场就是林涧的下场。

  而且,带着谢岫白,她不信林涧能跑多块,要是不带谢岫白……

  “以为我这次还会疏忽大意放过他吗?”

  不需要眼睛捕捉目标,铺天盖地的利刃在她的操控中朝着林涧原本所在的地方覆盖而去——

  落空了??

  那落迦愕然。

  脚下再次传来异物顶起的感觉,那落迦顾不得追踪林涧了,咬咬牙。

  直径数十米的金属风暴平地而起,拖着她的身体飞到半空,与此同时,朝着地下袭来的东西飞去。

  无数金属碎片旋转着拧成一股,宛如一台绞肉机器。

  “早告诉你没用,何必浪费精……”

  突然,那落迦惊愕地睁大眼。

  空气里传来一股诡异的吸力,四周空气宛如活过来一般,朝着她挤压过来,她飞到半空的身体忽然直坠下去。

  与此同时,那覆盖了半个居民区的金属风暴也在一瞬间和她脱离了联系。

  一扇银框大门在她脚下无声打开。

  门内是看不见尽头的漆黑,隐约可见星子闪烁,银色边框上无数花纹缠绕而上。

  让她如临大敌的东西也露出了真面目——那是一根这是一枝没有受过催化的玫瑰花枝干,从瓦砾间颤抖地生长出来,轻柔疲倦地缠在门框上,如同受了伤的孩子回到妈妈的怀抱。

  万分之一秒,那落迦伸手抓住了边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居然……”

  她十指绷紧,风中落叶一样挂在门框边缘,骨节几乎要被硬生生拽得断裂开来。

  银框大门隐隐有闭合的趋势。

  那落迦不再说话,猛地一用力,翻身从门内挣脱,一刻也没停留,立刻远离。

  但她能跑,她召唤来的金属碎片却没这样的实力,这扇门宛如吸尘器,这些轻薄锋利的金属利刃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瞬间被吞没了进去。

  那落迦喘了口气,双眼完全蜕变成了金属的颜色,沙哑道:“……双异能。”

  在逃跑和搏命之间,她只犹豫了一秒,与生俱来的凶性压倒了求生的欲望和理智。

  那落迦眼中彻底没了作为一个人该有的情感,凶光闪烁,仿佛野兽搏命。

  她放弃了体积小的召唤物,挥手召出一把短刀,反握住刀柄,原地一借力,豹子一样迅捷扑向了林涧,同样是接近瞬移的速度。

  林涧闪身避过,双方交错而过的剎那,那落迦猛地偏过头,恶狠狠地看着他,眼中凶性暴涨。

  “去死吧!”

  两人最接近的剎那,她一把扔掉短刀,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抬起——

  黑洞洞的枪口在不到一米的距离上直指林涧。

  这是她打歪之后刻意没有再用,故意淡化存在感的那把枪,从头到尾一直藏在她身上,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金属异能自动填充子弹。

  那落迦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子弹出膛。

  两人隔空对视。

  那落迦眉眼压低,眼神凶狠,脸上再没有半分甜美可爱。

  林涧目光平静,伸起手,修长手指和破空的子弹擦肩而过,一把扼住了那落迦的喉咙。

  周身空间轻微波动,子弹靠近时自动消失。

  仿佛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砰!那落迦痛哼一声,被毫不留情砸在断壁残垣上,后脑钝痛不已,脖颈上的手收紧,空气越来越稀薄,她控制不住地挣扎起来。

  林涧淡淡道:“现在告诉我,谁克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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