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从未有过的紧急警报响彻云霄。
仿佛无形的浪潮涌起,向四周扩散开来。
急促的哨声掠过荒原大地,狂风带来枯草和泥土的腥气,裹挟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铁锈味,合着落叶一同穿过街道。
天空之中荧蓝暗红交织,四周一片灰暗。
街道上悠闲散步的路人停下脚步,不约而同看向天空,几条宠物狗嘶声狂吠,不安地刨动着前爪,试图挣脱主人的束缚。
家家户户门窗打开,露出一张张迷茫慌张的脸。
越来越多的人从家中走出,街道上人流汇聚,仰头望着突然变化的天穹。
“那是……什么东西?”
“是星盗吗?星盗打过来了?”
“不是说联邦已经把他们打跑了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快,快回去……”
无数嘈杂的讨论声纷纷攘攘,街道空地上到处是晃动的人头,人人满腹疑惑。
只是没有人能回答他们的问题。
林涧第一时间检查了终端,终端上显示信号的地方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们接收不到信号了。
整个星球仿佛被隔绝在了联邦的星域之外,成了宇宙中的一座孤岛。
吱呀——
林涧转头看去,隔壁院子大门打开,李沉瀚从门内走出来,神色凝重地抬头看去。
“前辈。”
林涧刚起了个头,李沉瀚挥手打断了他。
他一动不动望着天空,眼珠浑浊,呈现出灰蓝色,半晌沙哑道:“看出是什么来了吗?”
林涧平静道:“异能。”
联邦军队进驻白沙星时,第一时间就检查了星球内外,确定没有星盗留下的陷阱。
检查过后,再设置新的防护设施。
也就是说,这些东西不是提前布置好的,也不会是这段时间悄悄布置的。
换而言之,这些东西是突然出现的。
没有任何征兆,提前没有一点消息,突然出现,一张开就是天罗地网。
只有这样,才能打联邦一个措手不及。
几乎是瞬间,林涧的脑海中浮现出三个字——
神眷者。
谢岫白其实也能感觉到一点,但他见过的神眷者不多,自身异能也还没真正成长起来,感知不如林涧强烈,也就不敢确定。
“空间异能?”谢岫白问。
能覆盖一整个星球的异能,那个神眷者得有多强……
谢岫白一颗心缓缓下沉。
原以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结果那群星盗里居然有这样强大的吗?
“不是。”
谢岫白有些惊讶:“不是?”
林涧似乎想说什么,但他话还没出口就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只是说:
“空间异能能够切割空间,但是是纬度层面上的切割,只切割一小块空间就需要耗费非常庞大的精神力,一整颗星球……”
他摇摇头:“他要是能做到这种程度,也就不会被联邦追着打了。”
空间和时间,哪怕在科学研究中,也是最神秘莫测的部分之一。
哪怕是以联邦如今的科技,也没能完全参透空间的神秘。
早在几百年前,母星时期,就有科学先驱提出量子纠缠,以此实现空间传输。
可惜,几百年过去,人类又经历了母星大出逃,很多科技退步的非常严重,这项近乎于玄学的技术至今也只存在于人类的想象之中。
然而,神眷者的出现,让空间传输再次成为了可能。
从其他异能效果的推测来看,空间异能是很有可能可以做到小范围内实体传输的。
星盗要是有这样的能力,完全可以化身为一支真正的幽灵军队,藏身于宇宙之中,神出鬼没,来去无踪,联邦连他们的影子都别想抓到。
甚至能跨越联邦的围追堵截直击后方,一击即中,战毕即走,而不是在边境和联邦死磕。
谢岫白也想到了这点,但还是不解,“不是空间,那这些东西是什么……”
那些中间暗红,边缘呈现荧蓝色的东西,真的很像人们想象出来的异次元产物。
“……是金属。”林涧低声说。
金克木,这些东西甫一出现,就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
这会儿铺天盖地笼罩在头顶,仿佛天地间全是金属被切割时的臭味,更是烦闷。
林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
半分钟后,他放弃了。
这种遇到天敌的感觉……完全没办法冷静。
好烦。
林涧动了动手指,拇指无意识摩挲着中指指节,悄然用力,想用疼痛让自己镇定下来。
一只手握住了他。
林涧有些诧异,偏过头去时,看到了谢岫白关切的目光。
他微微一愣,眉眼温和下来:“没事。”
谢岫白这才松开手,但仍旧站在他旁边没有离开。
林涧莫名有种在心情烦躁的时候被自己猫咪用头顶蹭手背,然后趴在一旁默默陪伴的错觉。
他冷静了些,开始认真思索。
确实是金属没错。
比起把一整颗星球从宇宙中切割出来,屏蔽在另一个空间,用金属伪装成一个屏障,阻隔白沙星对外交流,显然要容易的多。
不过,能催生出一整个星球的合金,这人的能力也相当不弱了。
林涧又看了一眼天空:“异能不是自来水,神眷者也不是神,精神力再强也总有个尽头,他把异能铺这么大,每一块金属的强度必然是有限的,也就是说这只是个‘蛋壳’,很容易就能打碎,那他的目的……”
制造牢笼,必然是想困住什么。
但这个牢笼太过于脆弱,那对方就不是想把他们长久的困在这里。
这些星盗是觉得,只需要在短时间内困住他们就足够了吗?
……不对。
未必是短时间。
这里是白沙星,联邦边境最混乱的地带之一。
在这里,黑城这样的非法聚集地数不胜数,彼此摩擦频繁,无事还起三分浪。
这种末日般的景象一出,压抑的氛围内,人只会变得更加疯狂。
联邦政府鞭长莫及,管不到这里,这些人肆意妄为久了,早就忘了联邦是哪根葱。
强龙难压地头蛇,自从军队入驻,遭到的骚扰数不胜数,直到林誉亲自下令,端了几个出头鸟,这些地头蛇才被逼得夹着尾巴做人。
这些地头蛇被压抑这么久,哪个不是对联邦心怀不满已久。
不仅仅是黑城,还有盘踞在这颗星球上的势力,短时间还好,要是时间一长,必然要借机生事。
“一帮乌合之众,就算造反,又能做什么?就算是拖也拖不了多久,”李沉瀚双手拢在袖子里,“他们闹这么大一出,难道就因为看联邦左右摇摆迟迟不动,专门来这一出,帮联邦下定扫黑除恶的决心?”
林涧忽然摇头否定了之前的想法:“不是他们,外面的人想困住我们,不可能用这种低劣的手段,一定还有什么我们忽略了的。”
他决定从头想起。
联邦军队想要打碎这个“蛋壳”,实在是太容易了。
星盗为什么觉得这东西能困住他们呢?
除了来自后方的拖累,还有什么?
金属……金属……为什么用金属?
金属坚硬,耐热性好,不易燃烧,导电导热性强,机械强度高,耐久性好,不易老化,尺寸稳定性佳……
而且,金属是……实体的。
李沉瀚也反应过来,叹了口气:“……合金,原来在这等着呢……这东西要真是空间封锁倒还好,直接一发炮弹打上去,就算打不破,也能把那个傻逼震成脑震荡,但偏偏是实体的……”
实体打碎了是会往下掉的。
无数合金碎片从太空往下掉,和被陨石群洗礼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悬了个易碎的蛋壳,而是在半空悬了无数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星盗能在半空悬数以亿万计的炸弹,然而军队却没办法在地表张开足以抵挡陨石降落的防护层。
这让联邦军队及时对外公布真相安抚民心的难度极大地增加。
这一刻,在场三人脑海里都浮现出了一个词。
困兽犹斗。
打又打不得,只能窝里斗。
不用想都知道军队这会儿得多憋屈。
“持久战啊……看军队那边能拿出什么办法吧。”李沉瀚叹气。
林涧转头看向谢岫白:“你那个朋友呢?已经回去了?”
朋友?阿邦?
谢岫白听了半天,忽然被点名,愣了一下才道:“没有。”
他离开黑城之后,阿邦没有自保能力,要是继续留在那种地方,被仇家找上门就麻烦了。
“那就好。”林涧说,“等会儿你去找他,让他过来,这种时候不要乱跑。”
“嗯,好,”谢岫白问,“哥哥,你要去找你父亲吗?”
林涧:“不去,他这会儿应该还在忙,军营那边大概也已经戒严了,我们不好过去。”
李沉瀚看了他一眼。
林涧:“就在这里好了,最多一个月,应该就能解决。”
就算他们解决不了,首都星那边也会想办法。
四周的人久久等不到进一步通知,渐渐也都散去了。
林涧让谢岫白去找阿邦,转身打算回屋。
“林家小子,”李沉瀚叫住林涧,“你不去找你爹,是怕给你爹添乱,还是怕你屋里那个小子一不小心身份暴露,要是那群不长脑子的暴徒再做出些什么过激举动,把他牵扯进去?”
铁艺栅栏边,郁郁葱葱的花草从黑色栏杆间探出头来。
林涧望着他,半晌轻声笑了笑。
“为什么不能是担心我走了您没人照顾,被暴动的人误伤了呢?”
李沉瀚:“你就不能把我背着去找你爹?”
“……那我还是选择留下。”
这儿离联邦的临时指挥中心足有上百公里,他不太想在烈日黄沙里走这么远。
不过,他想留下,别人却不这么想。
大概是早上刚见过一面的缘故,林誉对他还算关注,出事之后,第一时间就派了人来接他。
车门打开,一个陌生士兵走了下来,不是李干逸。
发生这种事,李干逸身为后勤部的上校,要忙的事务繁多,不可能抽空专门来接他。
士兵行了个礼,拿出任务下达书,公事公办地说:“林将军让我来接您离开。”
林涧站着没动,似乎有些迟疑。
李沉瀚笑了,慢悠悠道:“劝你别带,被你爹发现,他活不了。”
谢岫白身份敏感不说,一开始靠过来的目的就不单纯。
指挥中心是何等机密的地方,他这会儿跟着去,黑城再一闹事,林誉能相信他是清白的吗?
黑城可没什么良善人,更不是一条心,亲兄弟都能卖,何况一个上位不到一年的城主?
平日里就早有摩擦,要是谢岫白身份暴露,黑城那些人死到临头,还能放过他?
虽说只是可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林涧心思千回百转,不得不承认李沉瀚说的对。
士兵催促:“林先生?”
军车外形明显,车身上的联邦军部标志和士兵身上的军装更是没有丝毫遮掩。
他在居民区内停留了一会儿,已经引起了四周的注意,不少人悄悄打开门窗,往这边看过来,议论声稀稀拉拉。
“稍等两分钟,我和一个朋友交代两句话。”林涧叹息。刚还感叹养宠物好,这会儿就体会到麻烦了。
士兵有些为难,但到底还是按捺住心情,点了点头。
过了五分钟,谢岫白回来了。
阿邦跟在他身后,小媳妇一样低着头,时不时抬起头,贼眉鼠眼往林涧身上瞄。
他还是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毫无遮拦地看到这位传说中林阎王家的大少爷。
……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嘛。
阿邦眼珠子转了转,顿时不畏缩了,挺直脊背,迈着八字步从谢岫白身后走出来,想给兄弟撑撑场子。
然而下一秒,那双形状优美冷冽的眼睛就朝他们看了过来,翠绿泠泠,美丽冻人极了。
视线只是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阿邦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台切割机给切片了。
“……”他又躲回了谢岫白身后。
“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林涧没有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谢岫白一愣,朝旁边的士兵看了一眼,乖顺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林涧按了按他的肩膀,“最近外面乱,就别回家了,你‘家里人’不靠谱,少和他们联系。”
这个“家”自然不是这处小院,而是谢岫白从小生长的地方。
既然不想被牵连,自然是要撇清关系。
谢岫白点头:“嗯,我知道了。”
“……能照顾好自己吗?”林涧莫名有种父母出远门,独自把孩子留在家里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父爱?
谢岫白笑了:“哥哥,我已经在这住了十五年了。”
林涧一想也是,人家在这儿这么多年,该怎么生活还用他去教?真把人家当小孩了?谢岫白再长长,都要有他高了。
于是,他刚生出一点责任心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行,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
林涧坐上车,想起什么,抵着车门问:“李前辈,您要跟我离开吗?”
李沉瀚看了半天热闹,颇为乐呵,指了指自己,挑眉:“我?”
“嗯。”
“我走什么,老头子懒得动了,留在这混吃等死算了。”李沉瀚甩甩手,“再说你家里不还留了一个,有事我会找他的,你放心走吧。”
林涧哭笑不得,最后和谢岫白打了个招呼,军车车门关上,缓缓驶出居民区。
一天内第二次见到林誉,直接刷新了父子俩见面的频率。
比起早上,林涧的心情反而平静了很多。
不过林誉确实在忙,远远看了他一眼,确认人已经接到了,摆摆手示意士兵带他去休息,转身朝临时布置出来的会议室走去。
林涧跟着士兵进了军营。
这片军营是直接从废弃的居民房改造而来,内部设施简陋,就连林誉的住处也只是空间大了点,内部一片空荡。
普通士兵住的地方就更是简陋,跟沙漠里扎帐篷相比,也就是多了几面墙和一张床,能挡挡风沙。
林涧打开窗。
天空中的“蛋壳”仍然维持着原样,一动不动地笼罩着整个星球。
从出现到现在,没有任何异动。
安静得就好像它一开始就存在于那里一样。
一晚就这样过去。
第二天,军队紧急建立了星球内部的临时通讯,快速有力地安抚了民心,让居民尽量减少外出,等待官方通知。
与此同时,军队对外公布天空中突然出现的物体是一种新型金属,应该是军队连夜检测出来的结果。
一连几天,看似风平浪静,底下的暗潮却逐渐汹涌。
第三天下午,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林涧打开窗,看到一队士兵在楼下紧急集合,几十辆军车接连出动,朝外开去。
军队一直到傍晚才回来,车辆上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磨损。
车上下来的士兵倒是没什么大的损伤,只有个别不小心中了几发流弹,被人用担架抬了下来。
从士兵们的战斗状况来看,这应该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团伙。
但这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几天,军队不断接到各地的求助,接连派出军队镇压暴动。
林誉一直在忙,直到一周过去,林涧才再次见到了他。
“父亲。”林涧站住脚,引路的士兵转身离开。
林誉坐在饭桌另一边,捏了捏眉心:“来吃饭。”
林涧在他对面坐下。
林誉不喜欢在军营里搞特殊,通常是别人吃什么他就吃什么,桌上摆的都是家常菜,只是多了杯咖啡提神。
林誉的精神气倒还好,但人毕竟老了,连续几天忙碌,多少有几分疲态。
父子俩吃东西速度都很快,没一会儿就放下筷子。
林涧:“父亲,外面这些……我或许可以帮忙。”
林誉不容置疑地打断他:“不用你管,在这里待着别出去就行。”
林誉继续道:“等这事结束,你立刻回你爷爷那里,或者直接去首都星也行,就是你母亲最近不在家,你得自己住。”
半年前,陈云舒产下第二个孩子。
林誉接到命令出征,担心她一个人在家,带孩子不方便,让人把她和刚出生的林烨接回了老宅。
林烨从出生起就十分安静,但婴儿总免不了啼哭。
高考在即,林涧从家里搬了出去,闭关了整整半年,连林城都很少见,和陈云舒以及他的二弟林烨就更是连一面也没见过,除了……
除了他高考那几天。
陈云舒去参加一个画展,展厅离他住处不远,干脆在他住的地方留了两天,顺便和一些老朋友和同行叙了叙旧。
林涧那几天住的是酒店。
“我去首都星吧。”林涧说,“您把钥匙给我就行了。”
林誉不做他想,只当他不想来回跑,干脆点头:“行。”
说完,他起身离开。
回屋时,楼下军队再一次集结。
这是今天出去的第十二队,比昨天多了三队,前天多了六队。
这些地痞也不是完全没脑子,他们不跑来军营闹事,只趁着军营忙于应付天空中的异象,趁火打劫,跑去骚扰各个居民区。
外面的人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再这样下去,别说一个月,再加一个月都未必能解决。
“一个月,足够星盗做太多事情了。”林涧望着天边。
最初星盗入侵,也不过是短短几个月,联邦边境就沦陷了近十颗星球。
军队拿天空中的东西没办法,只能先把内部平息了。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第二天,林涧主动找到了林誉,再次提出他想要加入外出的队伍,帮助军队打压当地的帮派。
林誉自然是拒绝。
他觉得林涧会给其他人添麻烦。
林涧没办法,随手从旁边抽了一把军刀,黑色的刀面,弧度流畅,合金材质坚硬无比。
然后,他当着林誉的面,徒手把军刀捏成了一团废铁。
报废了一把武器,林涧终于获得了外出的权力,当天就跟随军队外出了一次。
好巧不巧,他接到的任务地点正好是他和谢岫白的住处不远处。
来闹事的是一伙沙盗,常年潜伏在沙漠深处劫掠过往行人和商队,名声极差。
这会儿全球戒严,居民不再外出,他们连续几天没有收获,又听说有其他帮派从居民区劫掠除了大量粮食和金钱,于是恶向胆边生,打算也做一票大的,然后退到沙漠深处,把这段动荡时期熬过去再说。
对付这种宵小,军队连重武器都没动用,带队中校一声令下——
无数藤蔓破土而出,把这些人捆了个结实,一个接一个从沙漠之中拖了出来。
正打算秘密潜入,直接把人压制住的士兵:“…………”
带队中校:“…………”
带队的中校有些意外,他也是听过关于林涧的“传言”的,一直只把他当一个被惯坏的大少爷,虽然后来有了点改观——李干逸得知他的高考成绩之后,半点没憋着,很是宣传了一番,活像考了联邦第九的不是林涧而是他一样。
但是,在他们眼里,对林涧的印象仍旧没有多大改变。
在军队,会读书只能算加分项,不能决定他们对一个人的印象。
由于某些关于读书人的负面宣传和刻板印象,很多军人甚至很厌恶所谓的读书人。
讲真的,一开始林誉想把他塞进队伍,他是不太乐意的。废话,带孩子又不好玩,他还在打仗,吃撑了才乐意。
但这一趟下来,林涧的表现很是出乎带队队长的意料。
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每次谈论起林涧,他们感叹将军这么严肃一个人,家里怎么就出了个这样的儿子,惯子如杀子之类的言论,唯一和林涧接触过的李干逸总是沉默不语。
处理完这些沙盗,该杀杀,该抓抓,该警告警告,再安抚一下民心,已经是傍晚了,军队顺势留下,打算吃完饭再回去。
林涧明显感觉中校话变多了。
吃完饭,军队休整准备离开,中校一开始认定林涧是个草包,也就没有给他分派任务,他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走出饭店透气。
街道一片昏暗,只有路灯和两旁居民区透出微弱的灯光,照亮四周。
林涧见军队休整完毕,正打算往回走,转身的瞬间,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谢岫白?
这小子怎么跑这来了?
他正打算过去问问,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旁边走出来。
是一个和谢岫白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
身量不高,大概只到谢岫白的肩膀,低垂着头,微卷的秀发滑落下去,遮住半张脸,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秀气白皙的下颌。
两人一起走进了旁边的小巷。
林涧:“???”
这是什么,早恋现场?
挺刑啊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