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唐乐第一次对力量有了这么真切鲜明的感受。
即便只是并不光彩的威胁。
可看着叶知夏高高举在半空迟迟无法落下的那只手，以及因为愤怒屈辱而涨红的脸颊，他心底还是生出一种极度痛快与满足的感觉来。
“还真是小看你了？”叶知夏咬着牙看他，眼神中极度的凶狠外还带着对他的极度厌恶。
但唐乐并不在乎。
“我也是为了自保。”他说，“万一将来小秋被彻底踢出局后，你们翻脸不认账的话，你说，我一个穷学生又能怎么办呢？”
越是和叶知夏母子相处，唐乐就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极高。
与虎谋皮，怎能不处处小心呢？
他笑了笑，继续说下去。
“事实上，我不仅有叶太太的录音，还有高影帝的，你说，如果外面人都知道高影帝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小秋，那，你们现在上的这个综艺，算不算是在欺骗观众？”
看着叶知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唐乐说得越开心，“你说，那些嗑你们CP的粉丝们到时候会怎么想，会有什么反应？节目组应该也会有违约金吧？”
叶知夏：“……”
他没再说话，可脸上的肌肉却不受控制地跳了跳，拳头在身侧捏得死紧。
他毕竟喝了酒，精神状态看着也不太对，唐乐见好就收。
“小秋和齐鑫的关系很好，齐鑫偶尔会在小秋那里留宿。”他说，“这些我之前都告诉过叶太太，以后你还想知道什么的话，问叶太太就好，不用非要让我过来。”
“你他妈。”叶知夏咬牙骂了一声，“……”
但想一想，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也已经得到了答案。
所以到了嘴边的话他又咽了下去。
叶知秋和齐鑫关系很好，且已经同居这件事情，让他心情多少好了点儿。
“滚吧。”他皱眉道。
唐乐起身。
“我希望这件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告诉叶太太。”唐乐说，“只要你和叶太太可以履行承诺，那些东西我自然会销毁，谁都不会知道。”
“谁知道你还会不会勒索更多。”叶知夏冷笑。
“不过，”他又说，“你别真以为我会怕你，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罢了。”
叶知夏多少是带点疯的，尤其是这段时间，原本藏起来的疯劲儿全都露了出来。
即便不相信他真的能豁得出去，但唐乐的气势还是减了下去，刚刚到手的主动权再次旁落。
他没再说话，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后传来什么东西重重砸落的声音，唐乐加快脚步往楼梯口方向走去。
但站在楼梯前，他又停下了脚步，略略沉思片刻，他低头拨了陶若晴的电话。
脸颊又疼又烫，肿得老高。
如果被楼下那些太太们看到的话，要么叶知夏的名声玩完，要么就得有什么脏水泼到他自己身上来。
现在还不到翻脸的时候，有利益在前面吊着，唐乐暂时还能忍耐。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唐乐没多说，只说自己脸上带了伤。
陶若晴听了，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好在茶也已经喝得差不多，陶若晴不动声色地送几位太太出门，随后上楼。
“你今天怎么突然过来。”她冷着脸，一句也没问唐乐脸上的伤。
“叶知夏让我来的。”唐乐说，“他问我小秋的情况。”
“怎么？”陶若晴面上神色一肃，“他又有什么新情况了？”
上次唐乐从叶知秋的住处离开后，有和陶若晴报备过，叶知秋那里有齐鑫生活痕迹的事情。
既然已经确定，对方成了掌心的鸟儿，陶若晴便格外放心了起来。
外加最近忙着赚钱的事情，这两天，她对叶知秋的关注确实没有以前那么密切。
“没。”唐乐说，“他和以前还是一样。”
闻言，陶若晴长长地舒了口气，又不觉有些头疼。
“他打听小秋干什么？”她蹙眉。
“我不清楚。”唐乐说。
陶若晴微微沉吟，片刻的安静后，终于抬眼看向唐乐脸上的指痕，
“你回去吧，别让人知道你来过。”她说，“晚点儿我发个红包给你，你去药房买管药膏涂一涂，快结婚了，小夏有点紧张，最近脾气多少有点任性了，你是个懂事儿的孩子，别跟他计较。”
“我也不敢的。”唐乐低眉顺目地说。
陶若晴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看他片刻，她低头解锁手机，直接将红包发了过来。
“那就好。”她说，“就剩最后一步了，咱们自己人可不能先乱了。”
“是。”唐乐说，“您放心，我都明白的。”
“那你回去吧。”陶若晴不再看他，转身往前，去敲叶知夏的房门。
唐乐下楼，顺势领取了陶若晴的红包。
五千元。
对陶若晴来说，这笔钱不算多，但对唐乐来说，这一巴掌挨得算是值了。
明明觉得进去没有多久，可出来时，太阳已经西斜，傍晚的风吹过来，庭院里的秋千架在风中轻轻晃动。
以前，叶知秋是最喜欢这架秋千的。
现在他走了，连秋千上都落了薄薄的浮尘。
唐乐在秋千架前站了片刻，随后他抬头，盯着叶知夏的窗口看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
*
很快，携手99进入了第三次的录制。
前两期播出后，节目一如既往地引起了超高的热度。
尤其高文烨和叶知夏这一对。
高文烨成熟稳重，叶知夏活泼开朗，两个人无论身高差还是年龄差都萌得CP粉们嗷嗷叫。
才两期过去，叶知夏几乎万年不变的微博粉丝量就增加了九十多万。
CP粉更是数不胜数。
虽然现在正在拍的这部戏中，他的表现并不好。
但也挡不住有人想吃流量红利，所以这段时间，冲着他来的剧本并不少。
就连原本对他已经颇感失望的经纪人，也重新对他露出了笑脸。
叶知夏终于尝到了曾经做梦都想要的“流量”的滋味儿。
只是，没有人知道，在所有光鲜的表象下，他的日子却越来越绝望。
节目一期接着一期录制，叶知夏也渐渐明白，只有在录制节目时，他才能过上曾经梦想中的生活。
镜头前，高文烨的视线会完全集中在他身上，对他笑，和他说话，温柔包容得不像话。
他也可以笑，可以闹，可以短暂地忘记现实中高文烨和别人滚在床上的肮脏画面。
但，节目中越是幸福快乐，现实中就越是痛苦，越是难以接受。
网友们对他们嗑生嗑死，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高文烨夜不归宿的频率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而他，只能一个人睁眼到天亮，根本无法入睡。
白天借酒浇愁，晚上睡眠不足，这样的状态下，让他连自己面对镜头时在演什么都时常懵懵懂懂。
好在这部戏他是配角，剩下的戏份也已经没有几个镜头。
导演已经不再说他什么，但也不再亲自拍他的戏份，每每有他的戏份，都是直接丢到副导那里。
看见对他已经失望至极。
而这段时间，李凌这边也拍到了不少的素材。
一旦开了闸，高文烨玩儿的越来越花。
除了他知道的那几位外，最近这段时间，他还时常在高端私人会所流连。
与他的好友宋霖翻云覆雨的小电影，更是堪称高清。
他这边终于不再担心素材问题，但偏偏叶知秋那边却丝毫没有动一动的意思。
七号楼中，李凌的戏份不多。
而经过前期的加班加点，戏服也已经准备妥当。
所以最近，也就柳一丝和其他几位造型老师跟组在现场，叶知秋来组里的时间是越来越少。
就连李凌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
时间飞速流逝，五月初，唐乐终于整改好自己的参赛作品，几乎和林雪华前后脚将作品提交给了大赛主办方。
一周后，大赛截稿。
主办方将会正式公布所有参赛作品，并做出第一轮的筛选。
而在唐乐将稿件提交出去两天后，叶知秋正式接受了时尚中国的采访。
离开前，之前一直和Q.L保持联系与细节沟通的于编辑将他送到了门外。
“采访稿件需要整理，”于编说，“所以要等到下下期才能放出来。”
“没关系。”叶知秋微笑。
“下期三天后就上架了，”于编说，“其实时间也不算长，十天左右。”
又微笑，“之前我们主编看过您送来的设计稿，这次应该会大版面刊登。”
“谢谢。”叶知秋微笑着拉开自己的车门，正式和于编辑道别。
从杂志社出去，叶知秋驾车前往剧组。
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但长时间不来，柳一丝那边还是堆积了不少的小问题需要他亲自处理！
车子一路前行，快到剧组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秦见鶴的名字，叶知秋不自觉就弯起了眼睛。
“要下班了吗？”他问。
“嗯。”秦见鶴嗓音里含着浅淡笑意，“采访结束了？”
“嗯，”叶知秋说，“不过，我得去趟剧组，很久没去了，堆了不少小问题在那里，有些柳一丝处理不太好。”
“要很晚吗？”秦见鶴问。
“七八点吧。”叶知秋说。
电话中安静片刻，随即，秦见鹤低沉悦耳的嗓音传过来。
“郊区会有点黑。”他说。
这是不想自己这么晚过去吗？叶知秋想。
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都要到了。”他说，“先挂了。”
“嗯。”秦见鶴低声。
车子驶入剧组前面的停车场，刚一停下，正在外面吃盒饭的柳一丝就迎了过来。
“正赶上饭顿。”她笑着，又喊旁边的助理，“去给小叶老师取份餐。”
“谢谢。”叶知秋微笑，和她并肩前行。
天气渐暖，不少人都沐浴着花香坐在院子里用餐。
李凌也在。
他咖位小，端着盒饭坐在一角。
看到叶知秋，使眼色使到一双桃花眼都快抽筋。
“你先去吃饭。”见状，叶知秋笑着对柳一丝说。
“那好。”柳一丝微笑，返回自己刚才的座位。
看柳一丝走远，叶知秋才在李凌身边坐了下来。
“还以为我到杀青都见不到您老人家了。”李凌小脸一冷。
“这不是来了。”叶知秋好脾气地笑了笑。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李凌边扒拉饭边问，“我他妈天天抱着那么劲爆的料，每天热血沸腾，一天都憋不住了。”
“再等等。”叶知秋说。
“日。”李凌说。
“距叶知夏他们两个举办婚礼，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叶知秋侧眸看向李凌，眼底汪着笑意，只是那笑意却格外冰冷，“等他们婚后吧。”
“你要实在憋不住，倒是可以先放点流言出去，为他们的婚礼预预热。”叶知秋说。
“要说狠，还得是你。”李凌啧啧。
“你晚上还有戏？”叶知秋问。
“就两个镜头。”李凌说，“导演磨我两天了。”
看到远处柳一丝的小助理捧着盒饭飞快地走过来，叶知秋便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用过餐，他和柳一丝一起进了试装间。
问题没他想象的多，大部分柳一丝已经处理过，只有一些对技术水平要求极高的地方，她留了下来。
叶知秋坐下，取过剪刀和珠针，立刻就忙了起来。
忙完也才六点半钟，比预计的时间早了一个多小时。
外面在拍两位男主角的淋雨戏，导演让人过来把柳一丝叫了出去，房间里就剩下了叶知秋一个。
他低头整理着刚刚修改完的服装，以及柳一丝取出来试搭的配饰，准备结束后就离开。
房门被推开，李凌走了进来。
“这次过了？”叶知秋含笑问。
“没。”李凌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导演说先拍主角的戏份。”
又说，“那么精彩我都没看，先来看你。”
叶知秋笑了笑，没有说话，只专注地忙着手上的事情。
李凌凑近他打量片刻：“你怎么越来越嫩了？”
“年轻，有几个不嫩的？”叶知秋说。
“那不一样，滋润……”他话刚说一半儿，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喧哗声。
李凌爱热闹，立刻趴窗口往外看。
“我草草草草草，”他说，“叶知秋你快看，你们大领导来了。”
叶知秋抬眼往窗外看，一眼就看到了秦见鶴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愣了愣，就听李凌激动道。
“不会是来盯拍摄了吧？”他兴奋，“这么久都没来过，今天怎么忽然过来了，我告诉你叶知秋，你们在巴黎参展的时候，我看照片就已经迷上了，他妈的简直极品天菜。”
他边说边解开一颗衬衣纽扣，露出性感锁骨来往外冲，“日，外面这些小妖精，谁都别想跟我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