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助理不必跟我说你的私事。”姜澄沉声提醒。
语气中平静无波，似乎又恢复上司和下属之间界限分明的关系。
俞厌尴尬得脚趾扣地。
看，误会了吧。
幸亏他没说其他的，不然真的要辞职跑人了。
俞厌又不后悔说那些，虽然这么说有点自恋吧，但他在公司里确实挺受欢迎的，之前就有同事跟他表白，也有来登记的异变物跟他表白，他每次都跟他们说得清清楚楚，他是有男朋友的，绝不给跟他表白的那些人半点期待。
可能是他误会了吧，但上司刚刚看他的眼神真的有点像那些跟他表白的人。
反正说清楚不是坏事，他可不想因为外人让哥哥误会，影响他和哥哥的感情。
“老大我知道了，你就当我在自言自语吧。”俞厌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说道。
姜澄端坐着看着前方，没搭理俞厌。
俞厌也乐得自在，他掏出手机给男朋友发消息，问问今天能不能见面。
他想哥哥了。
姜澄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眼角余光看到爱人正捧着手机眼巴巴等着他的回复。
回到部门，姜澄按照工作流程去汇报任务完成情况。
黎成接待了他：“说吧。”
姜澄坐在黎成对面，看着黎成手里的笔和本子说：“伍家养子就是这次搞事的异变物……”
不等他说完，黎成忽然抬头，一手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你是怎么发现的？我看过现场视频，你并没有利用辅助工具就发现了伍家养子伍海异变物伪装者的身份，按照正常流程，你需要利用手腕上的检测仪器近距离确定对方身份，再动手，但视频里你直接从二楼跳下直奔伍海。”
“按照协助你的另外四个行动队员汇报，你通知他们进来的时间在你从二楼跳下去之前，也就是说你在二楼看向伍海时就已经确定对方是伪装者，请问，你是如何判断的？”
姜澄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心道：大意了。
当时因为芋宝跟伍海距离太近，他担心芋宝受到伤害而忘了做做样子，就提前做出判断。
啧，关心则乱……
“你不知道吗？俞助理身上也带有检测仪器，我让他下去就是为了近距离检测。”姜澄从容不迫应对。
他双手放在桌上，身体往前倾：“我知道你们还是不相信我是个人类，两次任务都是最基础的任务，你们的目的很明显，试图用简单的任务来激怒我，因为异变物有个最明显的特点，很不喜欢被人看低，在被人看低的时候容易动怒，异变物在动怒的时候才会露出更多马脚。”
“你们先是给我停职，见我无动于衷，又把我弄来庐城，还让我接替副队的位置，这已经是对我明晃晃的打压，还有给我分派简单任务，一招又一招连番上阵，你们就差把你们的目的怼在我脸上，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逼我现所谓的异变物原形？”
“黎长官，我相信我做的这两个任务视频，你已经反反复复观看过了。”他平静注视着黎成问，“那么，黎长官看出我的马脚了？”
黎成和姜澄对视，调查室内陷入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他盯着眼前无论何时情绪都十分稳定的姜澄，突然在胸前按了一下。
姜澄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意识到对方关了审讯记录仪，眼里划过意外。
关掉审讯记录仪后，黎成才开口：“但是你今天的任务有情绪失常的地方，在你从二楼跳下去朝伍海发动机的那个时候。”
面具下，姜澄脸色发生些许变化。
那个时候，确实没控制住。
因为芋宝就在异变物伪装者伍海的身边，两人距离不到一米。
何止情绪失常，他心跳都快失常。
黎成继续道：“我帮你删了。”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道：“姜队，我还是相信你。”
没说相信姜澄是人类，他只是相信姜澄这个人。
“还有就是上面不单单针对你，想要激怒你，他们还要调查俞助理，刚刚我又接到消息，还是要想方设法分开你和俞助理，他们根本没有放弃调查俞助理，你们小心点。”
黎成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后，就等于跟姜澄站在一条阵线上。
他相信自己的选择。
“谢了。”姜澄朝黎成点了点头，接下对方的好意。
汇报工作结束，俞厌却没有做汇报工作，这让姜澄更加相信黎成那句话——上面在想方设法分开他和芋宝。
所以，他们并不需要俞厌的汇报工作，在他们眼里俞厌如何通关那个幻象空间才是他们需要关注的重点。
他带着俞厌离开部门，满腹思绪地回到酒店休息。
调查室里，黎成看着刚刚记录的有关姜澄这次任务情况，眼里是抹不开的担忧。
‘姜澄身份成疑。’
‘姜澄和那些异变物对视后，当天晚上就在同一时间全国各地出现幻象空间。’
‘如果说跟姜澄没关系，又怎么解释这些巧合？’
这些声音一直在发酵，他不知道上面接下来要怎么对付姜澄，只希望姜澄能够应付。
黎成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不堪。
姜澄和俞厌回到酒店后借口有事离开，从酒店出来他掏出手机给俞厌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爱人欢喜的声音从那头传来：“哥哥，你终于有空联系我了！”
“芋宝，在哪？我去接你。”姜澄倚在一棵树下，看着酒店三楼的其中一扇窗户问。
现在已经晚上，酒店做了墙面亮化，灯光耀眼，让窗户上的人影变得不是那么清晰。
在俞厌报了位置后，他离开原地，找了个地方换了一身衣服重新回到酒店门口，接到了早就等在门口的俞厌。
“走，去我在这边的住处。”姜澄卸下脸上的面具，终于能展露自己真实的一面。
他搂着俞厌的肩膀，低头在俞厌脸上亲了一下。
“哥哥，你在这还有住处？租的？”俞厌问。
“不是，是自己的房子。”他常年四处出任务，常去的几个地方都会有固定住所。
俞厌和姜澄上出租车离开后，他原来站的那个位置突然翻涌着黑雾。
两道声音从黑雾中传来——
“人呢？怎么不见了。”
“明明应该在这的。”
“我闻到气味了，好香。”
“找到了，快找到了！”
“走！”
……
他带着俞厌来到一栋两层楼的老房子，拿着钥匙要开门时，手上动作一滞，俞厌敏锐察觉到，小声问：“哥哥，怎么了？”
姜澄摇头，把门打开进去，他进房间找了一套衣服递给俞厌：“芋宝，去洗澡，哥哥出去买点吃的。”
“那你快去快回。”俞厌拿着衣服就去浴室洗澡。
在他进去后，姜澄脸色沉了下来，他走出院子动作迅速地抓住了几个小尾巴。
是庐城这边特殊事件处理部的人。
跟着芋宝来的。
他们没见过姜澄露脸的样子，自然不知道眼前人就是姜澄。
姜澄没有跟他们废话，几招就把人给解决，在他们都被打晕后，他把他们的记忆都给清除并丢去离这很远的地方。
等他回到家时，俞厌已经洗好，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拿着吹风机吹头发。
把手里提着回来的晚餐放在桌上，走到沙发后面，从俞厌手里接下吹风机。
他一只手拿着吹风机，另一只手穿在短短黑黑的头发丝间，呼呼的声音从吹风机里传出来，温热的风把手里的头发慢慢吹干，原本黏着手指的湿头发逐渐干爽，在指间晃动。
等头发吹干关掉吹风机，姜澄才发现俞厌低着头睡着了。
累坏了吧……
他在俞厌身边坐下，把人往怀里揽，拽过毛毯盖在俞厌身上。
没一会儿，姜澄也睡着了。
房间里寂静无声，时钟嘀嗒嘀嗒的声音变得尤为清晰。
‘吱呀’
门开的声音突兀响起，打破室内的寂静，却不是大门被打开。
熟睡的姜澄睁开双眼，眼里一丝迷茫，仅几秒的时间眼里的迷茫褪尽，凌厉在眼底划过。
把俞厌轻轻放下，用毛毯盖好，他从沙发上起来，转身看向某处。
在他看的那个方向，竟然诡异地出现一扇白色的门，门上没有任何花纹，很普通。
却因为出现的方式十分诡异，显得就不再那么普通。
姜澄走到打开的门前，毫无迟疑跨了过去。
门外却是另一副光景，黑雾翻腾像一张口子要吞噬什么，隐约一些缝隙看到些许光线，但很快就会被翻腾的黑雾遮去。
姜澄面对这样的一幕并没有任何表情，他抬起手突然往前伸，下一秒一声声嘶吼声在门外争先恐后响起：“放开我，放开我。”
姜澄用力一拽，一个面目狰狞，披头散发的女人被姜澄掐着脖子从黑雾中拉出来，一张脸白得吓人，脸上还有一些看起来十分诡异的纹路。
这是异变物。
“你，你放开我。”异变物不停扭动身子，试图从姜澄手里挣脱。
可她越扭动脖子间掐着的手越收紧，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我说过什么？”
姜澄表情冷厉：“我说过让你们不要来找他。”
沙发上，熟睡的俞厌身体哆嗦了一下，有点冷。
他动了动身体，想要寻找热源来取暖，热源没找到身体反倒从沙发上滚下去，他一下子就惊醒，睁眼发现男朋友不在身边，起身正要去找，却被眼前诡异的一幕惊呆。
客厅里竟然凭空出现一扇白色的门，门是打开的，一个人影背对着他站在门内。
是男朋友。
俞厌整个人都清醒了，赶忙爬起来朝那边走去，才刚靠近他就听到男朋友的声音传来：“别再来找他，否则我把你们碎尸万段！”
俞厌脚步一顿，眼里浮现诧异。
男朋友平日里说话语气都很随性，开朗，爱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冰冷，狠戾。
侧脸的表情也是他从未见过的冷酷。
哥哥在跟谁说话？
俞厌好奇扒着门探头往里看，眼前一幕让他缓缓张大嘴巴。
男朋友表现出他从未见过的强悍武力值，单手掐着一个异变物，那只手连颤抖都没有，手臂肌肉绷紧，强大的臂力似乎要把袖子撑破。
这一幕让他忘了家里凭空出现一扇门的诡异画面，目光有些呆愣的看着表现出不一样一面的男朋友。
被男朋友掐着的异变物，原本白得吓人的脸硬生生憋出红色，似乎很不甘心，那张脸几乎都扭曲了：“他是我们的……”
俞厌好奇，偏偏异变物卡在这没再说下去，心痒难耐的他问：“怎么不说？”
男朋友似乎这个时候才发现他的存在，异变物也循着声音朝他看来，原本绝望的目光瞬间亮起一道光，可下一秒那道光消失了。
只见男朋友手上一用力，异变物的脖子瞬间被捏碎，那双漆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也张大似乎要求饶又或者呼救，却终究慢了一步。
脖子捏碎，身体很快就就像瓷器一样崩裂，化作血雾。
异变物被捏爆的瞬间，咆哮声响起，那是其他异变物的嘶吼声，浓雾翻腾跟厉害。
血腥的一幕让俞厌下意识闭上眼睛，随后眼睛上一热，男朋友快速朝他靠近，捂住他的眼睛，在他耳边安抚：“不怕，没事了。”
咆哮声还在持续，但很快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就好像那声音只是幻听。
捂着眼睛的手被拿掉，俞厌睁眼看过去，那扇门消失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门呢？门怎么不见了？”
他在刚刚那道门出现的地方转来转去，什么也没有。
就在他以为是不是幻觉时，地上一滴黑色液体吸引他的注意力。
异变物的血液。
不是幻觉。
他抬头朝男朋友看去：“哥哥，刚刚到底是什么情况？”
姜澄没有回答，他拿过桌上纸巾，把地上那一滴黑色液体擦干净，往不远处的垃圾桶丢去。
扔得很准。
但俞厌并没有心情去鼓掌，他拉着姜澄的袖子问：“哥哥，为什么会出现一道门？”
姜澄转身把俞厌拉进怀里，低头亲了亲俞厌头顶，依旧没有说话。
俞厌能感觉到此时男朋友心情很不好，周身萦绕着浓浓的戾气。
俞厌还要说什么，姜澄直接把他带进房间压在床上。
他捧着俞厌的脸，说：“没事，别想了。”
话音落下，姜澄低头吻住俞厌的双唇。
俞厌感受到男朋友身上的不安和愤怒，他双手回抱男朋友安慰着对方，努力回应对方的吻。
深夜，俞厌已经睡过去，姜澄侧着身看着怀里的爱人。
他早该清楚，把芋宝带离樊城后，就再也藏不住。
再加上芋宝几次和异变物接触，异变物肯定会有所察觉。
不能藏，那就……
姜澄心下有了决定，低头靠近爱人，落下一个吻，然后抱着爱人入睡。
第二天一早，俞厌就被闹钟吵醒，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七点，他赶忙起床，一不小心扯到腰下某处，疼得直接抱着枕头跑去厨房，把枕头砸向在厨房里忙碌的男朋友。
姜澄一手抓着枕头，笑着看着生气的俞厌：“哥哥错了，芋宝想怎样就怎样。”
“每次都这样！我今天还要去上班！到时要是疼的话会……”俞厌红着脸咬牙切齿，“会很尴尬的。”
姜澄走过去低头亲了亲脸红红的俞厌，又是一阵吸溜，这下俞厌忘了追究昨晚的事，赶忙把脸从男朋友口中解救出来。
“别吸了！又不是果冻！”俞厌要被气死了。
每次都这样。
吃过早餐，俞厌本想自己打车去部门，却见姜澄穿着黑外套和牛仔裤，戴着鸭舌帽跟他一起出门。
“送你过去。”
有了昨晚的事情，姜澄不放心俞厌一个人。
他和俞厌打车去了部门，亲眼看着俞厌进去后，自己找了个地方换好衣服也赶去部门。
然而，当他赶到时，俞厌却不见了。
所有人都说，没看到俞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