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和森先生谈判,不比和福泽谕吉谈合作难多少。森鸥外对待雪名阵的方针,一贯是在衡量后确定利大于弊的前提下,花钱买泥石流闭嘴。

  “雪名先生能起誓吗?在我出动黑蜥蜴帮先生演这场戏、将人虎送进侦探社后,人虎仍会为港口黑手党工作,而非被侦探社策反?”森鸥外搭着手塔,试探性地发出询问。

  “可否等到成年之后?”雪名阵有些苦恼,“敦也想考东大呢。”

  中岛敦:?我不是,我没有!

  雪名阵:“成年之后,我的确可以起誓,保证敦仍会为森先生工作,而非为侦探社驱使。”

  敦成年,那是几年之后?港口黑手党未必还在吧?到时候让敦做森先生的下属就是了。

  森鸥外露出满意的神情,一看就是被信息茧房拿捏得死死的:“雪名先生的誓言,无法轻易打破吧。既然如此,我会让黑蜥蜴在今天下午配合您的剧本。”

  成年之后,中岛敦都和港口黑手党绑在一起,四舍五入不就约等于雪名先生也不会离开港.黑?这出戏演得很赚,更别提他甚至不需要额外掏钱。

  森鸥外兀自满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被PUA得病入膏肓了——寻常人和港.黑做交易,怎么都得付出一大笔代价,到雪名阵这里,只是没掏钱买雪名阵闭嘴而已,森鸥外便觉得自己占了个大便宜。

  森鸥外愉快地主动跟雪名阵分享自己收到的好消息:“龙之介和银也顺利入学,在开学考中,龙之介顺利分到文科试验班,银分到理科试验班。”

  东大指日可待啊,两位家长不约而同露出了欣慰的神情。其中一位欣慰到一半,摸出手机一通输入。

  …………

  相隔数亿世界,太宰治在听芥川银做汇报时接到了这条短信:【龙之介:,银:剑指东大!】

  太宰治:“……”

  他手边还堆着中岛敦写完的试卷,正确率不能说不高吧,只能说是惨不忍睹。跟照片里高高在前的排名完全不能比。

  他沉默了几秒,忽然产生几分困惑:……当时在擂钵街放弃芥川,选择中岛敦,难道选错了?

  不,其他世界的他也有选择了芥川的,没有一个培养出什么“文科试验班尖子生”来。

  为什么?是他的确不会教导弟子吗?

  太宰治下意识地捻动了一下手中的钢笔,芥川银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关西地区……警告……”

  ……好像没什么可辩解的。

  他洞悉人性与人心,却在筑立人际关系方面一贯糟糕。他用恐惧和疼痛约束弟子,以常理来看,绝不是正确的方式。

  但却是他最习惯、唯一会的手段。

  恐吓、暴力、死亡、欺骗,构成了他二十二年的全部人生,他不曾接受过善意,也不懂得给予善意,哪怕未来有朝一日能和织田作之助在Lupin酒吧碰面,恐怕能讲出来的也都是些不合时宜的话,只能用突兀的低笑来遮掩尴尬吧。

  芥川银低声问了几句如何处理重新不安分起来的关西势力,他心不在焉地答了几句,挥退对方。批了几份公务,手背忽然一烫。

  一只看不见的手掌悄无声息地搭上他的手背,宽厚干燥的掌心,粗糙坚硬的薄茧,在摩挲间带起近似疼痛的酥麻。

  他本能地战栗了一下,下意识想呵斥,却看见中原中也还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他僵滞住了,对方比他更为修长的手指以轻缓的、不容抗拒的力量,缓缓扣住他的手,带着钢笔在文件上写下一串质问:【为什么不理我?】

  腰际同时传来相同的触感,太宰治呵斥的话霎时卡在嗓子眼里,薄薄的腰肌绷紧,耳根因忍耐泛起旖旎的红。

  他微微咬牙,抽出一份文件丢给中原中也:“去解决这件事。”

  中原中也不疑有他地举步离开。首领办公室的厚重大门重新闭合的瞬间,一具结实的身躯便从背后拥来:“我不发消息,你也不发。主动找你,你也不理。”

  雪名阵理所当然地扭曲事实:“一定是想见我,所以才故意不回消息。”

  “你——”太宰治想去拉抽屉,却被雪名阵不紧不慢地攥住另一只手。

  雪名阵懒洋洋地说着不要脸的话:“龙之介和银成绩不错,你应该给我见面礼。”

  太宰治:“……”

  不要脸,又打不过,对方大概就是凭借这两个法宝,在主世界的森先生那里畅通无阻。

  他反手推了一下雪名阵,感觉自己像是被当成了一只泰迪熊,过于悬殊的力量差和微妙的体型差让他略微着恼:“——松手。”

  单纯的呵斥显然是不够的:“不是说要见面礼?”

  “子弹可不算。”雪名阵友善地提醒,识趣地松开越界的双手,不紧不慢地跟在太宰治身后。

  他有些惊讶,太宰治居然真的没有去碰放着手枪的抽屉,而是带着他走到办公室平整的侧墙边,伸手按了什么,开启一道暗门。

  这间看似简陋的四方形首领办公室,居然还藏着密室。沿着幽长的通道向前走时,雪名阵想起芥川龙之介似乎跟他提起过,港口黑手党内还藏有不少布满机关的密道,这会是其中一条吗?

  对方是想借助机关陷阱,杀死他吗?

  ——如果是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攀缠在各处、人类肉眼所不能见的神力触手欢欣鼓舞起来,渴望地探向前方的人类,又在真正缠上对方前,被神明漫不经心地随手挥散。

  密道到了尽头,连接着一间整洁到让人怀疑屋主究竟有没有使用过的寝卧。

  “……”太宰治在进门后看见Kingsize大床时意识到不对,但这时候退回去也不现实,只能绷住淡漠的神情,走进衣帽间。

  这里原本是个很小的隔间,森先生放手术刀之类的东西用的。占地面积并不大。他继任后,这里被改造成衣帽间,加了三面墙的衣柜后,面积更显得拥挤。

  太宰治闷头走进门后就察觉到不对,背后有温烫的气息跟着挤了进来:“……你干什么,挤不挤?”

  雪名阵无辜地看他:“我怎么知道前面还有没有路?”

  “……没路了,出去。”太宰治驱逐了一句,意外地看见某个不要脸的家伙当真听话地退出了衣帽间,令他隐隐有些抵触的情绪稍微缓和。

  他重新回过头,开始在衣柜中翻找。

  用手.枪威胁对方,显然是一种没有实际意义的虚张声势。他还需要对方替他完成世界融合,不论子.弹对雪名阵是否有效,这一枪都不可能出膛。

  被阻止了一次,他也就懒得做这种无意义的威胁。更何况,他的确在这段时间准备了一样东西,本就打算交给对方。

  他从衣柜中取出一条黑色的皮革制战术系带,忽略掉侧夹带上用以固定枪.支的锁扣,几乎与上次涩泽龙彦设计的绑带款式相同。

  “……”雪名阵高高挑起了眉头。

  他没想到太宰治在未曾联系的这段时间,居然特地准备了这种东西。之前的引诱显然给对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些天里大概时常想起。

  虽然这“礼物”明显是为他准备的,但他津津有味且理所当然地在脑内将其使用在对方身上——

  他想象起对方褪下黑色西装,白衬衫外被紧紧系上这款束带……如果连白衬衫也一并褪掉——

  “你在想什么东西?”黑发网友站在衣帽间门口,神情有些警惕,“眼睛像发.情的野兽。”

  雪名阵眨了下眼,体贴地为银瞳覆上伪装,眼神却往衣帽间扫了眼。

  ——假如将人强行堵在狭窄的更衣室内,化作一场无形的白雾为所欲为,对方应该连退缩都无路可退吧?

  “……”太宰治莫名感到后脊发寒,但狐疑地看看雪名阵,对方正一脸克制有礼地站在原处,既没有故意靠近卧床,也没有堵住衣帽间,站位相当无害。

  雪名阵以温驯的口吻开口:“你要帮我系上吗?”

  “……”太宰治绷住了脸。

  他当然可以直接抛给雪名阵了事,但这样的礼物,送出的价值不就是故意在对方身上打下自己的标记?

  如果不是亲手来系,又有什么意义。

  雪名阵又很轻声地说:“你要系在哪里?衬衫外?还是……”

  衬衫里?

  他问话的神情无辜又正经,毕竟上一次他穿的时装,背带就是系在衬衫内,贴着皮肤的。

  涩泽龙彦在胸口处设计了敞开式的镂空,束在内部的皮带恰好能在镂空处露出半截。

  “……”太宰治咬住了牙根,“把衬衫脱了。”

  他不愿在雪名阵明显故意的问话中示弱,绷紧身体看着雪名阵动作自然地解开衬衫上方的五颗纽扣,露出肌肉线条分明而有力的胸膛和肩背,过于利索的动作让他忽然想起什么:“……你做模特的时候,在其他人面前也脱得这么积极?”

  他微微蹙起眉头。

  再美好的景色,如果欣赏的人多了也会变得廉价。

  雪名阵丢开衬衫:“我是老板,自然有自己的更衣室——而且只试穿了那一件,尚未上场,就被设计师开除了。”

  他转过身,从衣帽间流泻出的昏黄灯光映照在起伏流畅的肌肉线条上,朦胧的光影勾勒出藏着爆发力和侵略性的轮廓。

  原本冷清晦暗的室内忽然多出了几分粘稠暧昧的热度。

  太宰治的无名指指尖不自觉地蜷动了一下,在原地站了几秒,绷著脸上前抬手。

  战术背带的材质是上好的皮革,曝露在空气中带着些微凉意。

  但雪名阵的皮肤却很烫,烫得太宰治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的指尖都被灼得有些泛红。

  他维持着冷淡的神色,以灵活的手指迅速搞定那些复杂的环扣结构,卸下原本用来固定枪.械的卡索后,他抬指勾起约折的系带,轻巧地捋顺它们。

  战术系带被他故意收得很紧,皮革制的黑色系带勒过柔软的肌肉,压下不深不浅的凹陷。

  捋顺约折的过程中,他的手指关节不可避免地抵着胸肌、背肌掠过,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因他的触碰绷紧了身体。

  战术系带的侧夹带压着对方线条清晰分明的鲨鱼线,他的目光在那里停留了半秒,忽然若无其事地转开眼神,收手向后退了一步。

  对方过于温驯的态度,偶尔的确能哄诱他产生“无害”的错觉,但掠食动物的可怕性总会暴露在锋锐的爪牙、足以将猎物轻易撕碎的体魄上,藏,是藏不住的。

  ——会死在……上的吧?

  太宰治的眼神飘了一瞬,接着极其敏感地捕捉到对方忽然极轻地低笑了一声,衣帽间中泄露出的灯光被对方抬手关闭。

  一股麻意从后脊一路蹿至头皮炸开,太宰治低斥着“你做什么”又退了一步,却被雪名阵握住手腕。

  雪名阵以对方完全可以拒绝的力度将人拉近:“不好意思看的话,关上灯好不好意思摸?”

  雪名阵用温和的语气哄诱:“我不动。”

  ·

  完全不知道是自己过于优渥的体魄引起了网友的危机意识,雪名阵只觉得对方比神明还欲求寡淡。即便有大好的机会在前,对方也只是浅尝辄止,继续确认了一下系带没问题,就一脸漠然地利用书页送还想进一步引诱的雪名阵滚蛋。

  “……”雪名阵郁闷至极,觉得柏拉图到网友这样也是够变态的。明明都已经做出送背带、想在他身上留下标记这种事,居然还能无动于衷到摸几下就踢他离开世界……

  ……应该不会,以后一周只准一次,一次只准一回吧?——哦,他们到现在连约会都还差得远啊,那没问题了。

  哈哈,更糟心了。

  雪名阵一糟心,就想折腾人。

  他看了一眼时间,确认此时的梦野久作还在被作业毒打,而中岛敦多半还在卖力出演“救命啊我被黑蜥蜴追杀,恩公收留我”的戏码,前后斟酌了一番,到底还是守住了岌岌可危的道德底线,没有折腾努力的幼崽。

  而成年的黑蜥蜴,自然成了撞上枪口的炮灰。

  …………

  广津柳浪,现年五十岁。港口黑手党首领直属武装部队·黑蜥蜴的百夫长,优雅从容的社会人一名,目前,正在绝赞逃亡中。

  是的,逃亡。

  在来武侦社之前,他得到的剧本是“假装追杀中岛敦,将其逼至武装侦探社门前,令侦探社收下中岛敦”;来之后,他上演的却是“按计划让其他人都被武侦社击晕、丢出大楼后,他正准备再演半分钟负隅顽抗,一旁却突然呲出一个雪名阵,二话不说兜头就铐。”

  他不知道剧情为何忽然被横踹一脚、急转直下,可能生活就是喜欢在不经意的地方给他一个大惊喜,就像此时,雪名先生正义凛然拷来的铁手铐:“停止负隅顽抗,黑手党。”

  广津柳浪:“…………”

  这演的哪出??加戏怎么也没人提前告诉他啊???

  场面凝固住了。他仿佛能感觉到侦探社投来的困惑目光,窒息的这一秒,他大脑空前快速地转动,勉强接下雪名阵的擅自加戏:“——您这是在做什么?雪名先生?难道你是条子派来的细作?”

  雪名阵理所当然地点头:“我是啊。”

  雪名阵觉得自己这是摊牌不演了,广津柳浪却丝毫没get到对方的坦诚:雪名先生这、真是——既然演的是条子,这里应该继续厉喝啊?这样无所谓的点头,演技也太拙劣了吧?

  侦探社依旧在目瞪口呆,现场尴尬的安静仿佛一场不打自招。广津柳浪从最开始的从容不迫,到现在尬到冷汗直冒。

  他实在不明白,雪名先生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横插一脚?

  明明之前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中岛敦逃到了侦探社门口,侦探社出动保护无辜少年……再看看现在,侦探社脸上的神情都变成惊疑不定了,这还怎么把戏演下去?

  ——但雪名先生不靠谱是常事,他却不能也不靠谱。

  Boss可以无条件地包容雪名先生的一切过错,他却并不享有这样的待遇。

  这里的话,只、只能凭借演员的信念感了吗?

  广津柳浪逃避地不去看侦探社的眼神或者表情,硬着头皮走完了“你居然背叛我们港口黑手党!?”、“少废话,跟我进局子”、“你休想!”、“啊!可恶!打不过这叛徒”、“我不要铁窗泪啊——”等情节,被雪名阵推上一旁的黑轿车时,他挣扎的肢体动作、愤怒的神情,甚至将这平平无奇的轿车衬得真的像是一辆警笛长鸣的警车。

  侦探社依旧没动。

  广津柳浪在佯装挣扎间扫过侦探社,看见侦探社的脸上充斥着震撼、迷茫、困惑、狐疑……等诸多情绪,无疑意味着他的卖力表演以失败告终。

  ——完了。

  他麻木且羞耻地想,任务没成功,风评白受害了。

  以后侦探社再想起他,该不会都只记得今天这一个尴尬又社死的场面吧?

  ——算了。

  问题不大。这也不是他第一次遇上不靠谱的上司或同事了。

  广津柳浪是个优秀的社畜,很快调整好心态。在轿车驶离侦探社后,才暗藏着不满发问:“雪名先生为什么忽然插手这次的计划?”

  雪名阵:“?”是年龄大了,所以记忆不好吗,“你方才不是已经猜到了?”

  “?”猜到什么?广津柳浪茫然地看着雪名阵。

  雪名阵更茫然:“自然是‘我是条子派来的细作’这件事。”

  广津柳浪:“??”

  他开始不高兴:“已经驶离侦探社的视野范围,雪名先生可以放下剧本,不开玩笑了吧?”

  谁开玩笑了?雪名阵奇怪地看了广津柳浪一眼,将自己的警员证丢至后排:“不信的话,你可以查编号。”

  好荒诞啊,卧底警察向黑手党自爆身份,还不被信任,甚至还得交出警员证竭力自证自己真是个卧底。

  雪名阵唏嘘摇头,心想怎么怪事儿全让自己碰上了。

  后排的广津柳浪也在瞪眼——烦躁地低头查证——校验成功后陷入沉默:“……”

  ——怪事儿怎么全让他碰上了!!雪名先生居然真是条子?!

  那他刚刚演的那一通——侦探社看着他挣扎怒骂时、之所以会满脸备受震撼——其实是、是早就知道计划,被他演戏时强有力的信念感给震撼到的吗?!

  “……”

  广津柳浪,优雅五十年,社死于一朝。

  ·

  送广津柳浪回别动队收监的路上,雪名阵接到福泽谕吉打来的质问电话,大概意思是“为什么忽然抓走广津柳浪,该怎么和森鸥外解释”:“社长是刚回横滨吗?要不要接你们——哦,我在街边看见你们了。”

  这样巧的缘分,或许就叫做千里员工一线牵吧。

  雪名阵将车在福泽谕吉和江户川乱步面前停下,等两人上车后,现场表演了一下“怎么和森鸥外解释”:

  “喂?森先生吗,是这样的。我想感谢广津先生今日的帮助,今晚设宴款——哦,可以啊。以后这种私人社交可以不用特地打电话报备是吗?好的。最好三天之内不要打电话啊,明白了。”

  雪名阵沉稳地将电话挂断,转过头对着后座:“你们看。信息茧房。”

  广津柳浪:“……”

  福泽谕吉:“……”

  江户川乱步一言难尽:“什么信息茧房啊,单纯只是被嫌弃了吧!你人缘好差啊雪名阵!”

  “胡说。”雪名阵不赞同地反驳,“森先生和C先生待我都很好,送钱送人还送房子,除任务外唯一的要求就只有我少联系他们。这不正是职工梦寐以求的上司吗?绝对不会忽然来电,占用职员的私人休息时间。”

  众人:“……”

  果然是被讨厌了吧!!

  江户川乱步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那是,上司只怕你占用他们的私人休息时间”,说到一半,忽然觉察出不对:“……”

  他立刻扭头看向车门,然而车辆早已行驶起来,安全锁也随之被锁住,完美的密室空间在在数分钟前便悄然达成。

  雪名阵深吸一口气,略有些难为情地缓缓开口:“请原谅……原本我并无此意,只是方才挂断电话,回头的一瞬忽然发觉在座人才济济,若不借机咨询心中疑惑,实在浪费如此大好时机。”

  “广津先生,听说您即便年岁已过半百,依然不乏钦慕的追求者。福泽社长,您时常与各界高层会面,想必格外通晓如何与当权者建立关系。乱步先生,您智力数值高达100,所言即为真理。”

  “三位联手,一定能帮我想出最优的解决方法吧?”

  雪名阵郑重地道:“关于我想追求的首领先生,似乎能在色.诱下依然无动于衷这件事。”

  “…………”

  江户川乱步:“。”

  开始了,主动占用旁人的私人休息时间。

  难怪森鸥外会要求“三日之内别打电话”,对于这种不定时、一拍脑袋突然开创的泥石流,与其指望提前预见,不如直接拉黑。

  倒不如说,森鸥外到现在还没拉黑雪名阵,江户川乱步都有点钦佩这位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忍耐力了。

  想必,吃了不少苦吧?

  车内陷入一片静默。

  江户川乱步在雪名阵开口后不久,便洞悉了“存在另一平行世界”的真相,故而此时只是在心(xingzai)疼(lehuo)饱受折磨的森鸥外。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可以洞悉剧本的。

  广津柳浪和福泽谕吉在短暂的沉默后,同时瞳孔地震。

  ——追求首领先生!?谁?森先生吗?!

  广津柳浪的大脑疯狂转动:不……等等,难道雪名阵如此大费周章地潜入港口黑手党,又是送人才又是送商线,是为了接近和讨好森首领?

  一手推动养子等上继任者的位置,是为了设计撺掇森首领的权利,以此让森首领一无所有,只能被关小黑屋先【哔——】再【哔——】?!

  福泽谕吉也:……怎会如此,这里是该劝说雪名队长不要真心错付,还是尊重对方的个人选择……!

  等等,这两个人在一起的话,森似乎得屈居下位……

  幸灾乐祸完回过头的江户川乱步猝不及防被两人神情中透露出的想法创到:“……社长,他说的不是这个森首领。”

  雪名阵的眼神霎时一亮:“乱步先生果真慧眼如炬!可有良方,解我的困境?”

  江户川乱步:“……”

  名侦探可不是这么用的啊可恶的雪名阵……!他一把抓住福泽谕吉的袖子:“社长!我们跳车离开吧?”

  “呃,这……”福泽谕吉满脸为难。他是一个高道德水平的老实人,此时被自己的道德观牢牢困锁住,小声劝说,“按照约定,雪名先生已然是我们的同盟了。因为不愿陪盟友闲聊恋……恋爱话题,就跳车而逃,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乱步,这种事的话,你要是能想出办法,不如帮一帮?”

  江户川乱步:“……”

  

  名侦探先生顿时小发雷霆,他认为自己的智慧用在这种事情上纯属暴殄天物。

  他江户川乱步,今天就算从车上跳下去,也绝不会帮忙做这种事!

  五分钟后。

  江户川乱步坐在别动队办公室里,津津有味吃着芝士流心紫薯小年糕,双手开工,暴风吸入办公桌上的奥地利沙河蛋糕、土耳其果仁蜜饼、玫瑰奶球、芋泥雪贝、瑞士巧克力卷……

  “泰好吃了叭,”江户川乱步满嘴奶油,沉湎于神明在漫长的岁月中沉淀出的厨艺,“有酱的厨艺还拒绝泥,他也太难搞了叭!”

  他像只身陷于甜品中的猫咪,享受到眯着眼冒泡泡。

  “他口舌之欲并不重,在其余事务上的欲求也很寡淡。”雪名阵无奈地说着,忽然发现江户川乱步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变得有些同情,眼神直往他头顶扫,仿佛那上面有一顶环保帽。

  要不要告诉对方呢,有关“那位首领让你帮忙,纯粹是想救另一个人的命”这种事……江户川乱步顺着这个可能性推演了一下,不到半秒便因为大脑内污糟的未来可能性而手忙脚乱到差点掉了手里的奶酥菠萝包。

  不不,还是不说了吧,反正那位首领对待那个想救的人,怀揣的也不是什么喜爱之情。赛道不同,倒也不必强行碰瓷……

  他咽下口中酥软绵甜的菠萝包,以前所未有地耐心认真给雪名阵分析:“他好像是很容易逃避的性格啊,那么就得创造出一个令他无法逃避、但是又不能算是强迫他的环境。”

  雪名阵郑重地记下:“那这样的环境,该怎么创造?真的能创造出来吗?”

  “……”福泽谕吉总觉得这话题好像有点刑啊,不安地坐近了些许。

  “当然啦——不就是这里?”江户川乱步指着脚下,“随着世界融合,会出现那种事的吧。原本在A世界的XX君,忽然来到B世界,短时间内无法回去。”

  “以那位首领的性格和计划,如果来到这里的话,应该不会想和这里的人事物产生接触的吧?那不就只能借住在你家了?”

  这不就是“即不存在强迫”、“也无法逃离”的环境?

  “换而言之!想要创造理想的环境,需要做的就是加速世界的融合!”

  “?、?”福泽谕吉被之前从未听过的重磅消息震住,“等等,乱步。世界融合?那两个世界里的人该怎么办?”

  雪名阵也跟着愣了一下,屈指抵着下颌低声喃喃:“难怪每一次去他那里,都觉得路程似乎更近了些。”

  他立即熟练地曲解网友的意图:这不是双向奔赴,又是什么?

  雪名阵毫无逼数地自我感动了:“放心。不会出现谁被谁覆盖的情况,否则我就会阻止这段进程了。”

  “我的网友所在的世界非常脆弱,极其容易崩塌。他想达成的融合,应当只是利用外力,在两个世界之间添加一个‘正常人无法随意穿梭的链接点’。让稳定的主世界帮忙维系脆弱的可能性世界,使后者不至于轻易破灭。”

  “毕竟他的世界只是可能性世界,我们当下所处的世界才是主世界,一旦互相融合,被牺牲、被覆盖的,也只会是更加脆弱的可能性世界。”

  雪名阵沉吟着道:“这也是他额外再拉来了另一个世界,来掺和世界融合的原因。毕竟主世界和可能性世界太过一致,他想要的只是一个链接点,但一旦两个世界链接起来,必定会互相趋近,早晚有一天,可能性世界会被主世界吞噬。”

  “为此,他必须再拉来一个不同的世界,作为中转,才能将他的世界,和主世界间接地链接上。”

  “这个额外的世界,与我们所处的世界完全不同,所以融合后并不会有覆盖的情况。东京只会多几座从前不曾有的町市。所以,融合对三个世界都不存在影响。倒不如说,反而是帮了中转的那个世界——”

  “因为受圄于规则和世界强度的限制,他能拉来的中转世界,也必须是一个和他所处的可能性世界一样,强度有限、并且濒临破碎的世界。”

  等于为了自救,顺带捞了身处同样困境的难友一把。

  “社长还记得吧?”江户川乱步咬着小勺子,含糊地说,“去年下半旬,东京那边忽然传来大量有关黑衣组织的传闻,对方频频与港口黑手党联系。但在此之前,我们从未听过有这种组织。”

  “黑衣组织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福泽谕吉愣了一下,“那个世界,为什么濒临破碎?”

  “因为频繁的时间跳跃吧。”江户川乱步又冒了一句。

  雪名阵很自然地接受了江户川乱步一语道破天机的惊人之举,坦然地将工藤新一的面板提供给福泽谕吉看:“如果没有请大仓烨子帮忙,他处于江户川柯南的状态时,他所在的世界就会经历频繁的时间跳转,而身处于时间跳转中的人,不会发觉任何异样。”

  “……”福泽谕吉的神情变得严肃了些,“如果真的对三个世界都没有影响、甚至能拯救另两个世界的话,该如何促进世界融合?”

  雪名阵伸手切出APP主页面,摊开手掌,示意最上端。

  他只在第一次进横滨警视厅前看过一次警视厅的系统评级,那时还是N-,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经营,已经涨到了C。

  扣分就扣分在别动队外,还存在大量警员的数值未解锁,整体警视厅的评级其实全靠别动队一个部门带着。而别动队内的人手……真不能算多,就连明美至今都只解锁到第二等阶。

  雪名阵再次恳切地询问:“社长,真不考虑加入警视厅吗?”

  如果侦探社能全体加入的话,系统评级至少能涨到C+吧?说不定还能冲到B-。那可是涨了好长一段进度条啊!

  而且,可以一次拯救两个世界啊社长,买一赠一也没有这么划算了社长!这可是拯救世界啊社长!

  “……”福泽谕吉的意志明显被狠狠动摇了,目光停留在手机光屏上,神色中显露出明显犹豫迟疑,片刻后,终于试探地指着评级下方的灰色字样开口:“可以问吗?这个——”

  他一板一眼地将那句“新部门开启奖励:可许愿替换某一任务奖励(已领取——一根神秘的香蕉)”念了一遍,实在不能理解地询问:“这个一根神秘的香蕉,是什么?”

  雪名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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