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英雄救美了？”
荣夏繁一边切牛排，一边八卦坐他对面的付沅。
“莱安算哪门子美啊，老大叔一个，比你都老……重点不是这个啦，你别打岔！”
付沅用卷好意面的叉子示意荣夏繁闭嘴。
看到对面的人乖乖嘴巴“拉拉链”，他满意地将叉子上的奶油意面塞进嘴巴，咽下去之后继续讲述自己的闪亮登场。
*
“……瓦养的狗狗都比你聪明！”
听到这句话时，莱安心里原本因为音色对不上而产生的犹豫瞬间消散了。
是那只可爱的龙崽。
不过声音为什么听上去差别那么大？
这个疑问在他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情况后得到了解答。
烟尘散去后，他最先看到的是一头倒地的黑熊，从趴着的长度估算，如果站起来高度一定是超过3米。
可这熊虽然高大，却并不壮硕，估计是饿了挺久很虚弱，不然也不会被一个绿色豆丁打倒在地。
嗯？
等等！
绿色豆丁？
“你是……塞西尔？”
塞西尔不是龙吗？怎么变成……额，地精了？
圆头圆身的绿色豆丁见莱安满脸犹疑，心里气不打一处来，金色的圆眼睛翻出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十几天前他俩不欢而散后，他嘴里嚷嚷着“再也不管他了”，私下却每天都来到附近暗中观察，企图在看到莱安离开他过上水深火热的生活后跳出来，狠狠嘲笑对方。
结果发现这人虽然捕猎水平很糟糕，只能摘些果子填饱肚子，但整体状态很好，一点不伤心萎靡，甚至还在筹划离开的事宜。
真是太让龙生气了！
于是，付沅每天都满怀期待地来，然后满腔怒火的走——他倒是不担心莱安晚上的安全，毕竟这附近是他的地盘，只要他（不咋可怕）的威压还在，就没有野兽想要自寻死路。
可没想到，防得住这一带的，没防住流窜过来的。
还好这头重影熊饿得反应慢力气小，他一击就把它打趴下。
虽然这头熊并不在自己的计划范围内，不过这个岔子一出倒是很方便他执行自己原本的“嘲笑”计划。
然而出“龙”未捷身先（社）死。
“当然是瓦啦！你那是什么眼神？！瓦很奇怪吗？！”
付沅呲牙，两颗虎牙闪着寒光，头顶一小撮翡翠色的呆毛隐隐有膨胀之势。
“不是……不奇怪，我就是没想到！”
对于付沅的出现，莱安表现得很是激动，他一边飞快爬下树一边道：“这是你的人类形态吗？是第一次变身吗？好qi……咳，可爱，非常特别。”
听了他的话，付沅的表情终于变得好看了点，有些臭屁地扬了扬头。
“你还算有眼光～瓦昨天就成功变身啦！除了这里还有点鳞片不是太完美，其他方面瓦都很满意～”
莱安看着三头身付沅圆嘟嘟的浅绿色腮帮子上的几片小巧的碧色龙鳞，舔了舔嘴，到底没把“不完美的应该不止鳞片”这个结论说出口。
“你昨天变身的吗？好可惜我没能亲眼目睹这么可贵的一幕！”
他的话让付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听这意思，莱安是后悔了呀！
“咳咳，所以你看，如果你听我的话乖乖让我饲养，就不会……”
“对了塞西尔，谢谢你刚刚救了我，你今天是过来给我送别的吗？”
“哈？”
付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持续激动中的莱安打断了，并且说的话和自己的预想完全相反。
“你什嘛意思？你还要走？”
地精皮肤限定版付沅两手叉腰，拦在莱安年前，气势汹汹，语气不善又疑惑。
“要不是瓦罩着你，你小命差点就没咯，你竟然还要走？外面有辣么好吗？瓦爷爷明明说外面的世界比龙岛还要危险，你为什嘛还坚持要出去呢？”
听到付沅这一连串问题，莱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讲起了题外话。
“塞西尔，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成为大陆第一的吟游诗人吗？”
“瓦肿么可能会知道！”付沅呲着牙呛了回去，不过他确实还没听莱安讲过有关他自己的事情，便也没有再多说话，而是耐心听讲。
莱安的故事其实不复杂，也很老套。
他出生长大的村子特别偏僻，也不富裕，村里的人世世代代都窝在那个地方，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没人好奇外面的世界。
除了莱安。
作为一个从小观察飞鸟就能乐上半天的怪胎，他在15岁那年跟着一个难得经过的商人离开了村子。
而在见识到了外面的世界后，他有一种自己终于活过来了的感觉。
跟着商人闯荡了四五年后，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回到了村子，带着很多外面的特产，以及经历。
大人和孩子不一样。
前者在意他带回来的东西，而后者在意他带回来的故事。
“我发现村子里的小不点儿们听完我的故事后眼睛会发亮，那一刻我觉得这个村子活过来了。
“食物会吃完，东西会损坏，只有记忆可以是永恒的。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就放弃经商，而是选择成为一名吟游诗人，把不同地方的故事带到更多人的记忆里，这真的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
听完莱安的故事后，付沅知道了他想要离开龙岛继续游历的理由，不过还是不太理解。
“可这种事真的很不值呀！辣么危险，有什么意义啊？明显吃力不讨好嘛！”
“但是我真的很热爱这件事无论是四处游历还是给人讲故事，都能带给我非常大的幸福感。至于危险，在我将‘大陆第一的吟游诗人’作为我的梦想时，我就已经什么都不害怕了。”
付沅发现莱安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发出了耀眼的光彩。
看样子对方对此是真的很着迷。
然而付沅对于话的内容还是表示了质疑。
“算了吧！你明明上个月还被拉盖虫吓得半死，你连面对虫子的勇气都米有，不要再说大话了！”
“……”
听到付沅的反驳，莱安并没有生气。
尽管因为对方的话，他又想起了那只绿底黄斑浑身是毛的蠕虫，没忍住打了个冷颤，可他还是好脾气地耐心解释。
“害怕虫子只是因为我在生理上不适应而已，并不代表我没有勇气。况且，我觉得我正在做的两件事就是非常有勇气的。”
“什嘛事？”付沅呆楞楞地追问，看上去还挺乖巧。
“第一件事，就是我正在跟伟大的龙族谈判，”莱安冷不防拍起了付沅马屁，“虽然这主要归功于塞西尔你高贵的耐心品质，但我还是超勇的！”
不得不说，这个马屁拍得虽然突兀，可很有品质，直接拍在了付沅的心坎上，让他整头龙美滋滋的，小虎牙因为咧嘴的关系若隐若现。
“那、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就是我现在正在做的，坚持实现我热爱的梦想。”
“哈？”
“坚持热爱大概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有勇气的事情，而这本身就是我人生的最大意义。”
……
“所以呢？你就因为这句话放他走了吗？”
荣夏繁喝掉手边剩的最后一口柠檬水，擦擦嘴问道。
“唔……qia不多啵。”
付沅在他对面开始收尾桌面上剩下的披萨，腮帮子鼓鼓囊囊的。
“当时的我应该是没有完全理解，就是觉得这个大叔突然看起来很帅，对于他之前讲给我听的那些外面世界的故事第一次产生了想要亲眼看看的想法，所以就松口了。”
“那这个大叔算是你成为‘旅行龙崽’的契机了？”
“‘旅行龙崽’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嘛，不过你说的倒也没错……”
吃饱喝足的付沅窝在椅子里面惬意的眯起眼睛。
现在是下午两点，原本应该是一天之中阳光最好的时间，奈何今日阴天，餐厅里即便是靠窗的位置光线也说不上多好，反而让饭后的付沅昏昏欲睡。
见他这样，荣夏繁桌下的脚轻轻碰了碰付沅的鞋尖，想要叫醒他，“但是我记得之前听你说过，你是300岁之后才从龙岛出来的吧？这100年里你在做什么？你爷爷不允许你出门？”
被他用脚“骚扰”导致睡意被强行驱散的付沅情绪不高，加上这个问题有点踩雷，于是他的表情和声音都闷闷的，“跟我爷爷没关系……主要是在修炼怎么变成一个人。”
一个人。
一个正常人。
一个外表看上去正常的人。
性格恶劣点都无所谓。
“噗……”荣夏繁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没忍住笑出了声，惹的付沅郁闷地疯狂踢他。
“行了行了，聊正事可以吧？你想起那个吟游诗人的事，是找到自己热爱什么了吗？”
付沅闻言，噘了噘嘴巴，“没找到。”
“哦……”
荣夏繁听他这么说也有些失望，不过他原本也没指望付沅看出戏就能找到答案。
可就在他准备招呼付沅离开的时候，听到对面的人说了两个字，“但是……”
“但是？”
“但是我似乎稍微理解那些人为什么不计回报也要坚持自己热爱的事情了。”
可惜他的感受现在还有些模糊，暂时没有办法很清晰地表述，好在荣夏繁并没有追问，只是看到付沅心情不错的样子，他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这应该算哄好了吧？
他一边拉起付沅准备离开，一边在心里嘀咕。
希望那些霸王条款可以作废几条。
因为明天就是除夕，离开餐厅的时候，店里的工作人员送了他俩每人一枝腊梅。
在店里还没什么感觉，出了店门冷风一吹，腊梅的幽香瞬间散开，沁人心脾。
然而付沅对花花草草的兴趣并不大，因为冷风一直吹的关系，他现在一心只想要快点回到车上，便把自己的那枝也塞给了荣夏繁，自己在前面小跑。
荣夏繁倒是很喜欢腊梅的冷香，满意地放在怀里，悠闲地在后面慢慢走。
天更阴了。
开始零星飘落雪花。
等到荣夏繁晃悠车前时，穿得圆滚滚的付沅已经在车门那里跳脚了好一阵。
“你怎么这么慢呀！我等了好久了冻死了！”
因为鼻子和嘴巴都被厚厚的墨绿色围巾遮住，他的声音有点发闷，并不觉得这人在生气，反而像是在撒娇。
被埋怨的人不慌不忙，将手上的腊梅枝递到付沅面前。
“我这不是发现了好东西想要跟你分享嘛，走太快被风吹没了或者融化了怎么办？”
付沅一听有好东西，连忙四处张望，最后还是在荣夏繁的提醒下，找到了腊梅花瓣上的好东西。
是几片雪花。
雪花很常见，但这片有些特殊。
因为鹅黄色花瓣上的这几片雪花是“六角花”，也就是肉眼可以看见的雪花的真正形态。
的确很特别，可付沅还是有些疑惑。
就在这时，荣夏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落在梅花上的、可以看清细节的雪花’，我以为这非常符合你对‘稀有场面’的定义，所以——许愿吗？”
作者有话要说：
（接提要）竟然是饭饭啊！
龙崽：……有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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