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枫低头, 咬了上去。
牙齿刺破皮肤的瞬间，他心里不由自主地涌上许多暴戾血腥的情绪，根本控制不住。
人造人在他的精神力场里面留下了永久性地破坏, 六年的实验也带来许多不可磨灭的阴影, 顾星源还没有释放信息素，可他本能地想要杀死所有妄图靠近他的alpha。
但这只alpha是不同的, 他没有任何的反抗和企图, 乖顺地像独属于他的大型宠物。
陆枫的信息素注入，不再是平和辽远的大海, 而是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道, 在暗礁处隐藏着绝望和死亡。
顾星源的血统得到过精炼, 陆枫无法再对他形成信息素压制，这样强迫自己接受一只Omega的信息素让他十分难受, 即使这只Omega已经被他永久标记, 基因的本能仍然让他的腺体烧灼一样刺痛。
顾星源把陆枫冰凉的手指含在嘴里，用柔软的唇舌一根一根温暖。
陆枫知道他可以随时毁掉顾星源的腺体, 只要他想。
毁掉他, 杀死他，这样自己就永远不会再失去他了, 他会永远都属于他。
这个念头在他心里不受控制地翻涌, 黑浪滔天。
说句话, 跟我说句话。
他想。
这个时候, 顾星源通常就该半真半假地求饶了，撒着娇让他轻一点。
只要顾星源开口, 他就会放开他。
但顾星源没说话。
他只是认真细致地温暖着他冰冷的身体, 仿佛感觉不到后颈那撕裂一般的灼烧感一样。
陆枫猛地推开他，逃避一般地别开脸。
“没关系的, 陆枫，没关系。”顾星源说，伸手抹去他嘴唇上沾到的鲜血，“我想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状况，你介意吗？”
陆枫下意识地点头，又狼狈地摇头。
“算了，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顾星源重新将他拥进怀里，“如果我现在想带你走，有什么麻烦吗？”
“我的身体里被植入了定位芯片，在后颈处，”陆枫说：“只要我逃跑，他们可以炸断我的脊椎。”
顾星源小心翼翼地拨开他的头发，看见他后颈白皙的皮肤上被纹了三个数字：066。
顾星源手指摸上去，感觉到了细腻皮肤上轻微的凸起。
陆枫因为他的触碰敏感地颤了颤。
“是个麻烦，没关系，我会想办法解决的。”顾星源说：“还有别的吗？”
陆枫说：“女王在楼上，还有女王护卫队，都是S级的人造人。”
“我带来了猎鹰的精锐，还有朋友帮忙。”顾星源问：“还有吗？”
陆枫沉默了好一会，“我的精神力……他们对我产生了不可抗拒的影响，我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杀死你，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
“没关系。”顾星源安抚地轻拍他，“没关系的，不要怕。”
房门被敲响，门外响起严晟令人厌恶的声音：“好了吗？旧情人的会面结束了，女王要见你。”
“他是不是吃了死苍蝇？”顾星源皱眉，满脸厌烦。
陆枫终于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唇角。
顾星源摘下自己脖子上的一块士兵牌，戴在陆枫胸前，“我的士兵牌给你，就算我死了，我的灵魂也会回到你身边的，好吗？”
陆枫摩挲着上面“顾星源”三个字，“会被收走的，我不被允许拥有任何私人物品。”
“女王会允许你保留这件东西的，作为牵制我们彼此的筹码。”顾星源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吗，别做傻事，我会救你出去的。”
他眷恋地捏了捏陆枫的手指，转身离开了主卧室。
打开房门，严晟正抱肩倚靠在墙上，目光从他光裸的肩背和流血的后颈上划过，不满地哼道：“真是磨蹭。”
“哪里，我时间一向这么长。”顾星源耸肩，“可能你无法领会吧。”
严晟：“我他妈……”
他憋下后半句脏话，语气生硬：“女王在等你。”
“走吧。”顾星源说。
两人踩踏着柔软的地毯。
严晟终于还是没忍住，“你就穿成这样去见女王大人？”
“没办法，谁让你们不给我的Omega穿衣服。”顾星源坦然地暴露着肌肉完美的上半身，对所有站岗人造人复杂的目光视而不见，“要不是出于对女王的尊重，我会把裤子也留给他的。”
严晟：“……”
他咬牙切齿，“066不是你的Omega！他是女王的私产！”
“计较这个没有意义。”顾星源十分大度地摆手，目光在他身上别有意味地打了个圈，恍然大悟，“哦，原来你属于女王的私产，难怪……”
走廊里，人造人们的目光顺利从顾星源转移到严晟身上。
难怪什么，不说也罢，反正他们近卫队的人多少都听过前首领压抑不住的哭泣和求饶声，个别还曾亲眼见识过。
人造人没有生理上的父母，忠诚只属于女王一人。
但严晟的遭遇仍然让他们心有余悸，其直接作用就是所有人都更加忠于职守，极力避免因为犯错误而受到同样的惩罚。
只是不知道顾星源是怎么知道的。
严晟脸上一片青紫。
两人乘坐电梯来到顶层，守卫严密的总统套房门口，严晟敲响了房门，“大人，顾星源到了。”
“进来。”里面传来一个优雅的女声。
守门的人造人打开房门，严晟进去便行了跪拜大礼，“女王大人。”
顾星源没跪，不论是从政治立场还是精神力场，他没有跪的道理。
他只是微微躬身，“晚上好，女王。”
埃索帝国的女王慵懒地靠在沙发里，单手支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她的面容显然已经不再年轻了，但富贵和权力充分地滋养了她，她垂到腰际的棕红色长发里面看不见一根白发，暴露在外面的皮肤无不细腻白皙，比贵族少女都还要精致细白。
“晚上好顾星源，”女王开口，声音带着久居高位的卓越和威压，“和066的见面怎么样，开心吗？”
“您不是都看到了吗。”顾星源泰然自若，他早在踏入那间房间的时候，就发现了监控设备。
女王对此未置可否，示意了一下自己对面：“坐。”
“谢谢。”顾星源不客气地坐了。
严晟嘴唇蠕动，刚想反对。
女王已经对他下了令，“你出去。”
严晟警告地瞪了顾星源一眼，转身出去了。
总统套房里面只剩下女王和顾星源两个人。
女王慵懒地品了口红酒，示意顾星源：“埃索帝国最贵的红酒，据说来自大迁徙之前的古蓝星，尝尝？”
顾星源给自己倒了一杯，尝了一口，“果然是好味道。”
女王点头，语带疼惜：“你的家族在银河帝国财富榜上赫赫有名，你本来也可以享受这样优渥的生活，可你这几年奔波劳碌，保卫那些贱民，跟不入流的海盗交往，和一个平民一样辛辛苦苦攒军功，帝国赞赏你的付出，却这么的为难你，他们只给你……准将的军衔。”
顾星源说：“您对我的调查很充分。”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我手下一个人造人？”女王似乎仍对这个结果感到吃惊，她温和地说：“你是骄傲的双S级贵族，你原本不必吃这么多苦，我可以把他给你。”
顾星源尽管早就猜到了女王召见他的目的，但心里面仍然不可避免地为了这句话而颤抖。
那可是陆枫，他的长官啊。
他说：“我需要付出什么呢？”
女王对他的识时务非常满意，“只要你宣布加入埃索帝国国籍，我会给你中将的军衔，066也可以还给你，你希望他做出哪些改变，实验室都可以做到。”
“或者你嫌弃他脏了，我也可以要求他们按照你的想法，量身打造一个新的Omega给你。”
顾星源强行忍下心里的厌恶。
女王完全把陆枫当成了一个物件，甚至不是一个人，这是他最无法忍受的地方。
“叛国罪，那是要株连整个家族的。”他慢悠悠地说：“您到底是想招揽我，还是想毁掉我？”
女王从容地说：“你可以带着你整个家族都过来，我会让你们享受不低于现在的待遇。”
顾星源将那杯酒丢回桌上，双手抱肩与女王对视，这是一个防备十足的姿势。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很抱歉，我不能答应。首先我不能以我一人私欲牺牲整个家族；其次，陆枫的心愿一直是远离这里，如果我以这种方式得到他，他也会恨我的。”
“最后，”年轻的alpha直视敌国的统治者，“我无法接受贵国这种将人物化的理念，不能接受自己为这种人效力。”
这简直是赤~裸~裸地在打女王的脸，而且是当面。
女王执掌权力六十年，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她面前胆敢这么说话了。
别说说话，她手下那些人造人甚至都不敢抬头直视她的目光。
“啪”地一声，女王捏碎了酒杯。
强大的精神威压以她为中心，瞬息间就笼罩了整个房间。
顾星源悍然迎上。
女王的精神力场竟然也是海洋，但跟陆枫的不同，她的海洋里面毫无生机，充满了腐朽破败的气息，海面上停着食腐的鸟类，血红的眼珠一动不动，巨大的不可名状的阴影呼啸而过，携带着腐烂的死亡味道。
“你不想救066了吗？”在精神威压下，女王的声音空灵强大，直击灵魂，带起让人震颤的会响，“你刚才并没有占有他，你嫌弃他脏了？”
“他不脏。”顾星源顶着强大的威压，精神几乎凝固，开口说话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我会救他出来，你这个狗屎帝国，早晚会覆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