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抱在一起的都是一群男生,就算有女生想掺和,但也脸皮薄。不好意思和男生们抱成一团。

  青春期的男生本来就是一群看直似弯的生物,见姜鉴起头,其他人也纷纷嚷着要亲,说着还真有人往上靠的。

  这时骆书新再累也不敢装死狗了,好不容易才从众人当中挤出一条路来,艰难地保下了自己的清白。

  这份开心还只是个开头。

  成绩出来,一班第一,五班第二。

  八班因为两个原因取消了成绩,一个是准备伸黑腿绊同学,还有一个是他们的第二棒在过弯道的时候太着急,不小心蹿进了内圈同学的跑道。

  姜鉴开心得跟过年一样,为了庆祝运动会第一天阶段性打败八班,当场宣布放学后要请大家去吃烧烤,邵星紧随其后,表示这顿应该他请。

  有人开玩笑让他俩谁也别抢,一人请一顿,大家吃两顿。

  姜鉴和邵星两人一合计,觉得“对啊!”,于是两顿烧烤就这么定了下来。

  有烧烤转移注意力,骆书新苟下清白。

  姜鉴主动提出背骆书新这个功臣去休息。

  他老人家难得纡尊降贵,可骆书新还没做好准备丢人,姜鉴愣是从某人麻木的脸上看出了“宁死不从”四个大字。

  姜鉴退而求其次地扶着人走。

  走了一会儿他突然噗嗤笑出来,骆书新疑惑看他一眼,姜鉴欠抽道,“像不像少先队员扶老奶奶过马路?”

  骆书新:“……”

  姜鉴明显感受到某人的自制力在土崩瓦解,随时可能揍自己,于是一步蹿出去,站在远处看着骆书新咯咯笑个没完。

  老奶奶骆书新:“……”

  早该知道某人没良心,见面第一天,他帮他糊弄康康,结果骆书新站了一节课,姜鉴坐在座位上撑着头睡大觉。

  姜鉴笑完了才回来接着扶人。

  当天下午的晚饭都是姜鉴打了给骆书新送的。

  倒不是骆书新跑个三千加接力跑瘸了,纯粹姜鉴自己上赶着,正所谓有钱难买他乐意。

  运动会的晚上没有项目,但仍旧有自习课。

  没老师过来的自习课约等于自由活动课,大家嘈嘈杂杂地讨论今天的男子接力赛,聊明天还有哪些项目有希望拿分,笑八班体育生伸腿绊人的时候好多八班的脸都青了,自己都看不过去。

  晚自习一过,大家就呼朋引伴直奔烧烤摊。

  晚上是姜鉴请客,他记得有住读的兄弟姐妹们出不来,还特意给他们点了外卖,让他们记得去西墙那边拿。

  今天去的仍旧是上次和骆书新一起吃的那家,老板是熟人,又送饮料又送串儿,并且在有些男生的强烈要求下,还上了冰啤。

  姜鉴的手本来都碰到冰啤了,可他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骆书新,愣是又把爪子撤回来了。

  丢脸的事故有一次就够了。

  一群学生说说闹闹,好像连烧烤摊的烟火气息都染上了青春的味道。

  这时不知道是哪个起哄,带头在杜立安那儿撬话,说意外在校外看到好几次杜立安和殷英走在一起。

  殷英这种女孩子,虽然学习不好,但是长得漂亮,又有个太妹的名头,在学生时代总是惹人注目的,尤其是惹男生注目。

  出了八卦消息桌上的热闹更是上升了好几个度,个个想方设法要撬杜立安的嘴。

  杜立安脸上染了一层薄薄的红,但全程跟人打太极装傻,实在装不下去就装死,死活不正面提恋爱情况。

  为了第一手的新鲜八卦,有人起头趁人多玩儿真心话大冒险,为了听八卦大部分人都举手同意,强行少数同意多数把所有人都绑上了桌——没有自愿退出选择,但凡自愿杜立安就撤了。

  本来开局是针对杜立安的,可谁也没想到,他们这桌子上坐着个游戏黑洞——骆书新骆同学。

  除了象棋和数独,剩下的大部分游戏都和他无缘,五局下来他输了三局半。

  之所以有个半局,那是因为最新一局是他旁边的姜鉴中招,姜鉴在喝酒or游戏中挑了游戏,大冒险。

  他老人家胆子肥,必要时刻也可以脸皮厚,自觉没什么大冒险拦得住他。

  全程起哄的男生用自己下载的真心话大冒险小程序帮姜鉴摇了一个——亲吻右边的人五秒。

  不巧,右边坐着的那个是骆书新。

  场上的全在笑骆书新的游戏运,开场这么一会儿,中招三四次也是不容易。

  姜鉴一开始以为是摇游戏那个同学涮他,还要了人手机看了一眼,结果还真是这个。

  姜鉴看骆书新。

  骆书新真心实意:“现在改喝酒还来得及。”

  姜鉴:“……”

  本来确实是这么想的,但骆书新这么一提,他再照办就显得自己很怂了。

  桌子上已经有好热闹的同学一边笑一边举起手机准备录下这历史性的黑历史一刻了。

  有人起哄,问鉴哥是不是不敢?

  姜鉴:“……”

  姜鉴的视线从骆书新的唇移到骆书新的额头,再移动到骆书新的脸。

  一边挣扎一边打量到底哪儿比较好下嘴。

  打量着打量着就接触到了骆书新的眼睛。

  骆书新的眸色偏淡,并不是纯正的黑,反而比较偏近棕色。

  大约是因为本身就比较独,所以这人看人的时候很容易有种漫不经心的感觉。

  姜鉴莫名觉得心里痒痒的,像是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

  旁边还有人拱火起哄,姜鉴心一横,心说选都选了,要玩儿就玩儿个大的。

  姜鉴凑过去扶住骆书新的头,让他的头偏开两分,然后一口咬在了骆书新的脖子上。

  “……”

  “哦哦哦!!!鉴哥牛逼!!!!”

  “啊啊啊我的圣母玛利亚啊我看到了什么,这是我能看的吗??!”

  “录了没录了没,谁录下来了,我忘记切换模式,用的拍照,特喵的!谁录了的发我一份!!”

  “……”

  周围一片嘈杂。

  姜鉴叼着骆书新脖子上的皮肤,本来是打算恶狠狠咬下去的,但接触到皮肤的时候,脑子里突然空白了一瞬,就变成用牙齿叼着了。

  他能清晰感受到骆书新的僵硬。

  骆书新咽了口水,喉结在上下滚动。

  呼吸节奏也乱了。

  不知道怎么,觉察到骆书新的紧张和纯情姜鉴就开心起来。

  一边弯起唇角,一边叼着人家皮肤恶意用牙齿磨了磨。

  好事的同学在帮忙计时,

  “……三……二……一!!”

  姜鉴松开骆书新的皮肤,撤回来,冲着骆书新没心没肺的笑。

  跟个撒欢的小狗似的。

  骆书新:“……”

  姜鉴抽了纸巾帮骆书新擦脖子上的口水,恶人先告状,口口声声不能怨我,这分明是你的非气对我造成了影响。

  姜鉴可是一个能靠欧气压大题考点的人,这种坑爹的游戏运必定和他本人无关。

  周围的同学全在交换看其他人拍的照片视频,看样子都想把这段校草学神黑历史珍藏起来。

  骆书新拿起面前的可乐喝了一口,就此作罢。

  这个无聊的游戏还在往下持续,杜立安作为罪魁祸首,就中了一次,那一次还被他喝酒扛过去了。

  骆书新作为最大受害人,没有一次接受真心话or大冒险,全选择了喝酒代替。

  一开始姜鉴还为兄弟出头,帮人代喝了两次,代喝直接x3。

  姜鉴后来撑不住,担心又是自己醉酒,只能任由兄弟自生自灭,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还缺德地发现——如果骆书新也喝醉了,自己也见过他喝醉的糗样,那大家不就扯平了。

  可惜的是,直到最后吃完收工,众人也没见骆书新有醉意。

  一众人对骆书新的敬佩除了学习和运动,又多加了一个酒量。

  不过没人知道,骆书新早就醉了。

  他喝酒不上脸,而且本来就话少,所以醉了也没人看得出来。

  还是大家都散伙了,各回各家,姜鉴才发现骆书新好像有点奇怪。

  姜鉴想喝口水,骆书新不让他喝。

  姜鉴问为什么,骆书新不说话。

  但姜鉴要是喝,他就抢走姜鉴的水瓶。

  简单干脆且执着。

  姜鉴后知后觉,伸出两根手指头在骆书新眼前晃,“这是几?”

  骆书新皱眉,然后笃定,“二!”

  姜鉴:“……”

  平时骆书新绝对没这么二。

  “醉了。”姜鉴笃定。

  姜鉴啧啧摇头,什么叫天道好轮回啊?

  姜鉴回想了一下自己醉酒那天在骆书新面前都丢过什么脸,开始琢磨自己有没有可能在今天把这个脸找回来。

  琢磨着琢磨着,骆书新的手机就响了。

  是骆月。

  骆月问骆书新能不能自己回家,她今天可能接不了他了。

  夜里安静,姜鉴站的离骆书新近,这时候哪怕没开免提姜鉴也听了个大概。

  姜鉴接过骆书新的手机问怎么了,这才知道骆月这时候在医院里。

  姜鉴吓了一大跳,以为骆月出事了,细问才知道是骆月半个小时前出发,准备来接骆书新,结果在电梯里遇到个突然晕倒的女孩。

  那女孩她见过几次,就在她家楼上。

  骆月也不能放着人不管,开车把人给送医院了,进了急救室才知道是脑出血,事情不小,可始终联系不到女孩的家里人,骆月好人做到底,还得在医院待一会儿。

  骆月听到姜鉴接电话,也没有跟人多客气,反正大家已经这么熟了,问姜鉴能不能让司机王叔绕路多走一趟。

  骆书新的路痴属性属实让骆月放不下心。

  姜鉴看了看正垂眸看着他的骆书新。

  骆书新神色淡淡,细看才能发现他看着姜鉴的目光中隐隐藏着些温柔。

  只要骆书新自己不说,估计谁也发现不了他喝醉了。

  姜鉴:“您要是不介意,让骆书新同学今晚去我家住怎么样?正好明天早上王叔可以一起送我们上学。”

  骆月:“……”

  骆月:“会不会不太好?”

  姜鉴:“不会,那么大的房子就我一个人住,他去还给我做伴儿了呢。”

  骆月当然知道这是姜鉴的客气话,但她确实没有更稳妥的办法。

  急救室那个女孩子是出来工作租房子的,独居,今晚她父母能不能赶来属实难说。

  骆月和那女孩在电梯见面聊过几次,半熟不熟的,觉得对方也挺好的,这时也确实做不到装没事人一样撂挑子就走。

  骆月:“谢谢你啊,小鉴。”

  姜鉴:“说什么呢,我往骆姐你家跑过多少趟了?”

  姜鉴挂了电话,把手机塞回骆书新的衣兜,

  “今晚你归我了,知道吗?”

  骆书新微微扬了一下眉。

  姜鉴笑起来,突然想抬手rua骆书新的头发——就像了骆书新经常对自己干的那样。

  不过身高不占优势,垫脚rua头好像有点丢面子。

  王叔遇上堵车,来的略迟。

  姜鉴把骆书新带上车王叔也没什么意见,他天天接送姜鉴,对骆书新眼熟的不得了,连骆月他都跟着认识了,不算陌生人。

  姜鉴把骆书新带回家,让骆书新在沙发上坐着,自己去给骆书新冲蜂蜜水。

  他家全靠周姨打理,自己其实是半个生活废,冲个蜂蜜水,仅仅是找蜂蜜就找了半天。

  最后还是骆书新过来,问他在做什么,得知找蜂蜜之后,他熟练地打开了姜鉴家的冰箱——上次给姜鉴做饭的时候看到过。

  骆书新蜂蜜拿出来,熟练地取蜂蜜,冲热水,搅拌。

  无论是神情还是动作,都自然地无可挑剔。

  姜鉴:“……”

  姜鉴:“你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骆书新:“……”

  骆书新把蜂蜜水递给姜鉴,“你要听实话吗?”

  “你给我干什么,自己喝,”姜鉴把蜂蜜水推开,“实话是什么?”

  骆书新:“醉了。”

  姜鉴:“……”

  不,我觉得你没有。

  哪个喝醉的会说自己醉了的?

  骆书新:“刚刚开了车窗,风一吹清醒一点了,但应该是醉了,我感觉自己说话有点大舌头。”

  姜鉴:“有吗?”

  骆书新:“自我感觉有。”

  骆书新靠在料理台上喝蜂蜜水,冷静分析,看姜鉴这反应,大舌头应该不明显。

  姜鉴看得有点口渴。

  之前在烧烤摊就买了水,某人发酒疯不让他喝。

  姜鉴转身取杯子装水,厨房的水一直都温着,能直接入口,

  “你之前干嘛不让我喝水?”

  骆书新回忆了一下,那时候比现在醉,其实当时的行为逻辑已经被模糊掉了,骆书新只能凭借记忆揣测,

  “可能误以为你拿着一瓶白酒。”

  姜鉴:?

  骆书新给了姜鉴一个“你应该能明白”的眼神。

  姜鉴后知后觉,真心话大冒险后期他确实也输了一局,当时骆书新还帮他挡了一局罚酒来着。

  当时姜鉴没多想,乐见骆书新喝醉好来个天道好轮回。

  现在后知后觉,合着骆书新是见识过他上次发酒疯,所以这次刻意防着他?

  姜鉴:“我酒品也没那么差吧,都让你有心理阴影了?”

  骆书新说,不是酒品,他担心的是姜鉴喝醉酒就谁伸手跟谁走的毛病。

  姜鉴面露无语,“你就比我好吗?要不要看看自己现在在哪儿?”

  姜鉴拉骆书新上车的时候,骆书新可是没有一丁点抗拒,还不是谁拉你你就跟谁走。

  五十步好意思笑一百步的?

  姜鉴喝完一杯水,“你现在有多醉?如果从0到10打分的话,你觉得自己醉了几分?”

  骆书新衡量了一下,“6?或者7。”

  这么高?

  恕姜鉴直言,他完全看不出来。

  姜鉴突然做恶心起,强行把骆书新靠在料理台边的身子给拉正了,指着厨房到客厅的路说,

  “来,走个直线我看看。”

  骆书新表现得太正常,说实话姜鉴没准备骆书新搭理他。

  谁知道骆书新当真放下杯子,顺着一条线走了出去。

  走得特别直,他瞄准了一条地砖线,踩着过去的,能不直吗?

  姜鉴在身后鼓掌,他信了骆书新真的醉了。

  骆书新听见掌声回头看他,问的一本正经,“怎么了?”

  姜鉴摇头,竖大拇指,“很直,特别直!!”

  姜鉴想了想自己那天都在骆书新家丢过什么人,这会儿主动问骆书新要不要洗澡?

  骆书新思考了一下,“好。”

  姜鉴麻溜地给人准备好毛巾牙刷睡衣睡裤,顺带耐心指导骆书新哪边是热水哪边是冷水。

  指导完就开始在浴室门外搓手转圈圈,焦急得像是等待新生儿的产房外的爸爸。

  如果骆书新在里面摔倒,自己也要不顾他的尊严,强行闯入,然后把他抱起来。

  也要公主抱!

  抱完扔床上,盖被子,一个流程都不能少。

  他在门外等了大概三分钟,浴室门突然被打开。

  骆书新衣服穿的好好的,还是之前的衣服。

  姜鉴:“?”

  骆书新:“做什么一直在门口转圈?”

  姜鉴:“……”

  姜鉴面无表情地从浴室门口离开。

  回到自己的卧室,打开没写完的英语作业,看了一行题目,然后突然趴桌子上捂住了脸。

  自己蹲在人家浴室门口的行为好像一个变态!

  还被人家抓住了!!

  明明是骆书新喝醉了,为什么从行为来看,反倒是骆书新看起来比较正常,自己的行为反倒是像被酒精拉低了智商。

  姜鉴趴桌子上捂了一会儿脸,由衷地希望骆书新能有醉酒断片的毛病,最好把自己蹲他浴室门口的事情都忘掉。

  他兀自尴尬了一会儿,写作业也写不进去,干脆拿出手机来搜“喝酒断片前兆”之类的词条,试图找些自我安慰。

  搜了一会儿,听得浴室门那边“咔哒”一声轻响,心说骆书新洗澡还挺快。

  可下一秒姜鉴就拉长一张脸——这人没在浴室摔倒!

  真是太可惜了!

  姜鉴一边抱憾,一边起身去接并不像酒鬼的酒鬼。

  人才刚到门口,就听得隔壁又是“咔哒”一声响。

  姜鉴心中一动,立刻开门出去抓人。

  骆书新就站在隔壁的门口,门被打开了,屋内的灯也被打开了。

  但是他没进去,就站在门口看着。

  走廊的灯没开,只有主卧的灯光扑在他的脸上。

  他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顺着发尖往下滴水,灯光落在他的脸上,像是给原本就皮肤冷白的他刷了一层光洁的釉。

  眉目低垂间,好看的不像是真的,反而像是什么上等瓷器化妖。

  姜鉴:“……”

  隔壁是主卧,是他.妈妈以前睡的地方。

  他.妈妈走了之后,那个房间几乎没有动过,只有周姨偶尔进去收拾,打扫一下表面的浮尘。

  姜鉴忘了自己上次打开那扇门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可能是两年前?

  他对那个房间有种隐秘的抗拒,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在他.妈妈刚走的时候,他曾无数次幻想自己推开门看到妈妈在卧室里,然后又无数次希望落空。

  姜鉴站在门口,骆书新的视线从主卧中收回来,关灯并且顺手关上了门,

  “抱歉,我走错房间了。”

  神色如常。

  可姜鉴莫名觉得,以骆书新的细腻,哪怕他醉酒了,他也能猜到那个房间曾经住着谁。

  姜鉴:“……没事。”

  姜鉴给骆书新引路去客卧,“这房间周姨有经常打扫,被子前几天也新晒过,你今晚就在这儿睡。”

  客卧虽然一向没人住,但也干净整洁,而且看得出来有勤通风,屋子里并没有沉闷的味道。

  骆书新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陈设,突然问姜鉴,“你呢?你睡哪儿?”

  姜鉴:“……”

  我当然睡我的卧室啊……

  姜鉴觉得这个道理骆书新能反应过来,所以他没有主动说,只是静静等骆书新自己明白。

  姜鉴沉默之后,骆书新也没有追问。

  两人一起跟着诡异的沉默。

  姜鉴被沉默弄得心里毛毛的,这会儿嘴上说着“我去给你拿吹风机”,说完转身就走。

  可刚刚转身就被骆书新拽住了手腕。

  姜鉴:“?”

  可骆书新没说话,两人一起沉默。

  姜鉴心中动了一下,像是细细的嫩芽即将破土,又像是手指落在纸做的窗户上——总之,似乎只要意念一动,就能破开一个新的世界。

  骆书新静了半晌,突然问了一句,“你家有习题册吗?”

  姜鉴:“……”

  ……行,不愧是卷王,你牛逼!

  姜鉴去自己房间拿了干毛巾,吹风机,还有骆书新骆大人钦点的习题册——他故意拿了自己还没写完的英语。

  送到隔壁房间了姜鉴就自己洗澡去了。

  姜鉴莫名有点气鼓鼓的,像个河豚。

  他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认真反思之后,他觉得骆书新抓住自己并且沉默的时候,自己对他要说的话是有期待的。

  但是很明显,骆书新给的内容不符合自己的期待,所以自己生气。

  那么问题来了,自己当时潜意识是在期待对方说什么呢?

  姜鉴一边揉着头发上的泡沫一边认真思考。

  想不出来。

  在事情发生的时候,那是一种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绪,现在情绪结束了,靠逻辑反推怎么可能推出自己没意识到的事。

  姜鉴愁眉苦脸的。

  等他洗完澡刷完牙,回到自己的卧室刷了一会儿手机,刷来刷去心里也不安定,于是穿上拖鞋往骆书新在的客卧里面摸。

  姜鉴把门悄悄推开一道小缝,就看到骆书新坐在客卧的桌子前刷题。

  看看,什么叫做差距。

  有人喝醉酒撸猫,有人喝醉酒刷题。

  姜鉴偷偷摸摸地潜进去,从骆书新的背后看了一眼。

  骆书新做题做的专注,几乎扫一眼题干就就在下面圈答案了。

  姜鉴:“……”

  这才叫考场神棍吧?我选择题掷骰子都没他快!

  骆书新写着写着突然停笔,转过头来看姜鉴。就像所有上课的时候被姜鉴偷偷用胳膊拐了一下一样,目光淡然中透着一点探寻。

  姜鉴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这会儿没话找话,“你打算刷到哪一页?”

  骆书新:“看时间吧。”

  姜鉴心说,刷到一点是吗?

  骆书新想了想,“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姜鉴:“说。”

  骆书新:“杯子,为什么是裂开的?”

  骆书新问的没头没尾,姜鉴自然也反应不过来对方说的什么杯子。

  骆书新给姜鉴比划了一下,不太圆,蓝紫渐变,浩渺星河。

  姜鉴在骆书新比划的时候终于有了点这个人喝醉酒的实感。

  虽然动作并不夸张,但是有种很不骆书新的可爱。

  骆书新看姜鉴唇角的弧度越来越深,就停了下来,“?”

  姜鉴:“那个杯子是我妈的,她一个爱好陶艺的同学送给她的,独一无二只此一个。她出事之后我回家,那个杯子就在地上,摔成两半了,我那时候脑子里缺根弦,总觉得杯子裂开了和我妈走了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我就很固执地找人把杯子修好了。”

  就好像修好了,那个人就会像杯子一样回来。

  此时姜鉴说的云淡风轻,好像一点也不悲伤。

  事实上,在这一刻,他确实不悲伤。

  可能是刚刚骆书新的可爱奠定了不错的情绪基础,姜鉴格外的平和地就说出来了。

  他还没和人说起过杯子的事。

  知道杯子的人不多,可能只有周姨,但她凭借天生母性的悲悯,对此保持了心照不宣的沉默。

  至于姜知远,原本他才是最该和姜鉴一起共享悲伤的人,但姜知远,不说也罢。

  骆书新垂眸望着姜鉴,原本沉静的目光中像是撒进了一片溶溶月光。

  姜鉴想到了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可能偶尔会有鱼儿从水底跃出,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些稀碎声响。

  姜鉴突然觉得骆书新在共享他曾经的悲伤。

  不同于周姨戴子霏那种局外人的怜悯,他以一个自己暂时还没找准的亲近定位,和自己站在一起,注视着自己,安静地陪伴。

  可能,也许,有些接近原本姜知远该胜任的位置——一个完完全全的“自己人”。

  姜鉴:“你之前推开的那个房间就是我妈的,看着打扫的很干净,其实除了周姨,已经很久没人进去了。在刚刚出事那年,一些带有浓烈印记的可能刺激到我的属于我妈的东西,都被放进那个房间了……”

  姜鉴说着说着突然笑出来,“你最好是有醉酒断片的毛病!”

  骆书新:“我没有这种毛病。”

  姜鉴故意目光灼灼地盯着骆书新的脖子,像在打量从哪里下手灭口比较方便快捷。

  骆书新脖子上有颗小痣,这是姜鉴早就知道的事情。

  但此时的他盯着那颗小痣却有一瞬间的走神——不知道之前在烧烤摊的时候,自己朝他脖子咬的那口是不是留在这颗痣上。

  想着想着,姜鉴莫名觉得牙根有点痒。

  好像有点想再咬一口。

  这个变态一样的想法冒出来,先是吓了姜鉴一大跳,然后又被姜鉴挥散,并且开始由衷地思考自己是不是在骆书新身边坐了一会儿,就被他身上的酒气传染了,脑子里尽是些乱七八糟的。

  “我能抱抱你吗?”骆书新突然问。

  “啊?”姜鉴视线重回骆书新的脸。

  骆书新的脸依旧沉静从容,嘴上说着“我能抱抱你吗”,但姜鉴总觉得骆书新说的是“需要我抱抱你吗?”

  “去你的,”姜鉴手一挥,半真半假地调侃道,“早过了那个时候了,你来晚啦!”

  要是早来两年,说不定姜鉴这会儿就扑进骆书新怀里一边嘤嘤嘤一边给骆书新讲妈妈过去的故事了。

  姜鉴起身欲走,“你写习题给我悠着点,别写太多,我没那么积极,回头再被康康逮到你帮我做题,我俩都得完蛋!”

  骆书新“嗯”了一声,但伸手拽住了姜鉴的衣角。

  姜鉴:“?”

  姜鉴看看拽着自己衣角的手,又看了看面无表情从容镇静的骆书新。

  姜鉴:“还有事?”

  骆书新没说话,但也没撒手。

  姜鉴琢磨了一下,“害怕?”

  骆书新想了想,苦大仇深且不情不愿地“嗯”了一下。

  骆书新想把人留下来,但是没想到合理的理由。

  姜鉴倒是被他“嗯”的心花怒放。

  看看看看,某人也不过如此!

  害怕嘎哈哈哈哈哈哈

  本来姜鉴已经熄了看醉酒骆书新热闹的心,骆书新醉酒本来就稳,更何况刚刚还扯到了杯子什么的。

  可没想到峰回路转的,这人又把脸给自己送回来了。

  姜鉴坐回来,一脸乐不可支,“真害怕?”

  骆书新在继续说“嗯”和转变方向怼人之间折中了一下,选择了沉默。

  姜鉴打开录像,对准骆书新,“来来来,再说一遍,再说一遍我就留下。”

  骆书新迎着镜头:“我提醒一下,我醉酒不断片。”

  姜鉴这么毫无遮拦地给人造黑历史,真不怕骆书新记仇是怎么的?

  姜鉴:“再说一次,就一次!”

  镜头里的骆书新一脸嫌弃中带着点小无奈。

  姜鉴拍的不亦乐乎,骆书新却不跟人玩儿了,接着刷题去了。

  姜鉴之后也没走,窝在书桌旁边的椅子里开了局游戏。

  骆书新刷完题,姜鉴刚刚好一局结束,此时时间不早,两人一起滚上了床铺——因为骆书新害怕,所以姜鉴没走。

  姜鉴让骆书新个酒鬼睡的里侧。

  骆书新睡相很好,哪怕醉酒了也是如此。

  倒是姜鉴在床上烙煎饼似的翻来翻去,怎么翻都睡不着,最后没办法,打开手机打发时间,各大app转悠了一圈,最后打开微信,看了看有没有什么值得回复的消息。

  姜鉴在和平保卫者的群里看到几个女孩子刷表情包斗图,他横竖也是无聊,顺着往上刷,准备看看自己不在的时候群里聊了些什么。

  结果往上刷了五六分钟,姜鉴后知后觉,这可能不是在斗图,这可能是在掩盖她们发了什么不该发的东西。

  姜鉴好奇心起,越发起劲地往上扒拉,扒拉到最上面,是夏一鸣和一个女孩子的聊天记录,期间还有殷英出没,三个人聊天气聊奶茶聊杜立安。

  姜鉴又往上翻,这才找到罪魁祸首。

  是一个链接,夏一鸣发的。

  发完大概五分钟夏一鸣就在群里嚎,说自己发错人了。

  时间已经过了两分钟,撤不回来。然后另外一个女孩子冒头,和夏一鸣打了几个暗号,她们开始掩饰性聊天刷表情包。

  姜鉴点进链接看了看,也没什么特殊的,就一个以“我”为第一人称叙述的小说。

  姜鉴简单看了几行,那个句子风格一看就是夏一鸣的手笔。

  学生时代常有爱看小说的女孩子闲写几笔,这种东西以后都是黑历史。

  横竖也是睡不着,姜鉴抱着看乐子的心态往下看。

  看着看着就发现了不对,过了前三个小节,到第四小节的时候,那个被姜鉴认为是主角练级路上绊脚石的空降师弟终于有了姓名,姓骆,名字也和骆书新差不多,同音不同字。

  姜鉴心说夏一鸣讨厌骆书新?所以要把人放在自己写的小说里做反派?

  平时也看不出来啊。

  姜鉴抱着疑惑往下看,愣是在这本修真升级打怪的文学中找到了些奇怪的共鸣。

  那个空降的和“我”争风头的师弟好像有点呆萌。

  他和主角在上丹药课的时候是同桌,两人化敌为友,一起逃课一起逛街市……

  这剧情怎么眼熟呢?

  不对,这是不是收后宫的套路?

  姜鉴越看越不对,猛拉了一下进度条,往后翻了翻,结果不翻不知道,一翻差点抽过去。

  他在后半部分找到了“我”的姓名,姓姜,叫姜剑。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翻到的那块儿刚刚好是“我”和那个师弟背着师尊在丹药房的角落接吻。

  姜鉴:“?!?”

  啊??

  啊?????

  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男的吗?师弟不是也是男的吗?

  还有,这两个一个谐音骆书新,一个谐音姜鉴是要闹哪样??

  整个小说是短篇,不到十万字。

  姜鉴大略扫了扫,眼睁睁看着主角俩接吻了,婚礼了,上.床……哦,这个没有,拉灯了。

  感谢互联网审核制度!

  要不姜鉴今晚得被刺激得睡不着觉。

  正想着呢,一转头就看见睡在他旁边的骆书新。

  姜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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