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两个男人之间的争吵, 怎么能叫修罗场呢?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只觉得心口拔凉拔凉的。
我看他俩的关系就挺好,吵了这么半天都没注意到地上还有一个我。
这能叫修罗场?
我建议改名叫打情骂俏。
统宝尖叫:宿主!请看下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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挚友身影一闪, 勉强躲过前夫哥B的拳头:“哎呀, 这么久不见, 中也你还是个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小孩子呢。”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脚下的狼藉,以及面色铁青的我。
“不管是对事, ”挚友笑了笑, “还是对人。”
“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发现前夫哥B在面对挚友时,仿佛被激活了某种“更容易受到挑衅”的debuff。
只见前夫哥B冷笑, 脚尖挑起一块碎石,往挚友面门砸去。
还不忘语言上回敬挚友:“我可不像某人, 在听到有人陷入危机的消息时,还能慢悠悠地找来这里。”
“既然你一点都不担心他,干脆去外面等着我把他救出来。”
挚友稍稍侧头, 碎石从他的耳边划过,穿过发梢击碎他身后的墙壁, 挚友继续笑:“没办法呀, 谁让我怕你没有轻重的手段,让危机变得更加严重呢。”
前夫哥B哼了一声:“显而易见,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如果不是你在这里妨碍我, 我现在已经把他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两人短暂的交锋停止, 齐齐扭头看向我。
我趴在地上,与他俩对视。
沉默片刻后, 我意识到了此时气氛的不对劲。
统宝在我耳边悄悄地重复:这是修罗场修罗场修罗场……
明白了。
现在到我出手的时刻了。
我深吸一口气,冷静的:“怎么停了?是我的呼吸打扰到二位了?”
挚友的假笑面具和前夫哥B的嘲讽脸, 在我说完的那一刻,纷纷裂开。
挚友先一步回神,对我说:“怎么能说打扰呢?”
前夫哥B却打断道:“就是打扰,你出现在这纯粹是浪费我们的时间,太宰。”
挚友:“如果我不在这里,恐怕你还要继续受到中也的折磨,想想都觉得很可怜呢,你说呢,凛凛。”
前夫哥B:“凛凛?你喊他什么?谁让你这么喊他的?”
挚友:“当然是凛凛让我这么喊的啦,这可是我们之间独有的爱称。”
我小心翼翼的“我们之间应该没有这个爱称吧听着也太男酮了”,被前夫哥B的声音完全压了下去:“是吗?一个你一厢情愿的称呼而已,他做梦的时候都要喊我初初,他喊你什么?”
挚友:“……”
前夫哥B低头,我从他眼中看到了杀气:“你喊他什么?”
我浑身一抖:“挚挚挚友。”
杀气消失,前夫哥B笑了:“挚友啊,你交朋友的眼光有点差劲,建议马上跟他删好友。”
挚友:“啧。”
统宝:round 1!前夫哥B险胜!请赶往下一赛场!
我:?
不是?打几局啊?
我还在地上躺着呢?
69
我必须想个办法快速结束战斗。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肚子饿了,急着回去吃饭,家里买的春节限定泡面还没开封,如果不是被抓到这里来,我早就回家烧好热水泡好面了。
于是我主动问:“太宰,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本意是让他们赶紧想起来出现在这里的意义——想必二位都是来救我的吧!
没想到前夫哥B替挚友回答了我的问题:“他?”
前夫哥B走到我面前。
我心头一喜,正当我以为前夫哥B过来,是要把我从地上捞起来时,他的手路过我的胳肢窝,钻进我的口袋里。
然后掏出我的手机。
我:“?”
前夫哥B在手机上戳戳点点,然后对我展示屏幕:“看。”
我:“啊?”
前夫哥B小脸一红,声音低了下去:“没让你看我!看屏幕!都这种时候了,你能不能收敛点!”
哦哦。
我看向屏幕,手机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我眼生的APP。
前夫哥B:“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心想,可能是统宝上黄网的时候,不小心下载下来的病毒软件。
我就说我的钱怎么消失了,原来是被病毒偷走了!
该死的网络诈骗!
统宝立刻坚决否定:不可能!我从来没有用宿主的手机上过黄网!我们系统是有一套自己的网络的!宿主你的钱分明就是自己用光的!休想赖到系统头上!
嘁。
计划被识破了。
我撇嘴,冲前夫哥B摇头。
前夫哥B斜了一眼挚友:“你也不知道?看来是某人在没经过你同意的情况下,给你安装这玩意了。”
“这个APP倒也没有别的功能,无非就是能随时监视你,定位你,听一听你的动静罢了。”
“真是不懂礼貌的行为,”前夫哥B当着我的面,把APP卸载掉,“也不知道某人是站在什么位置,做这种过分的事情。”
我瞳孔地震:“真、真的吗?这个APP是用来监视我的?”
真不是它偷走了我的钱?说不定它有偷钱的功能呢?前夫哥B你要不要再查仔细一点?我真感觉我的金钱有在慢慢消失!
挚友闻言却是笑容消失了一秒,随后也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根巧克力棒,撕开包装袋,踹开前夫哥B,蹲在我面前,把巧克力棒塞进我嘴里。
“好吃吗?”他问。
我连连点头。
肚子正饿呢,还得是挚友你了解我啊。
挚友笑眯眯地拍拍我的头,在我美滋滋咬巧克力棒的同时,指尖划过我的耳垂、脖子,然后落在我的后颈。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抖。
咋说呢,在前夫哥B那里产生了一丢丢阴影,一提到后颈这个词,就容易让我回想起统宝给我恶补的ABO知识。
不过我也就是抖了一下,因为我心里很清楚,挚友是个不折不扣的异性恋,梦想就是跟大美女殉情,他是绝对干不出咬我后颈标记我的事情的。
我又开始放心啃巧克力棒。
下一秒,挚友:“这么敏感?就是摸了一下而已。”
我的巧克力棒差点掉到地上:“?”
前夫哥B:“太宰你——他跟我待在一起久了,你别用这种手段欺负他!他受不了的!”
我倒吸了一口嘴巴里的饼干碎屑:“???”
挚友嘴边的笑意微敛,看了眼中也,我分明看到他无声地做了个“异想天开”的口型。
然后才放开手,把指尖上捏着的玩意给我看。
“有的人还说别人呢,自己的手也不怎么干净,把带窃听功能的追踪器藏在他的衣领里,难怪你能这么快追到这里来啊,中也。”
说着,挚友的指尖用力,一声“噼里啪啦”过后,小小的窃听器被他捏成了一坨废铁。
他重新帮我整理衣领,拍拍我的肩膀,然后站起来:“以后可要小心一些啊,凛凛,最好少接触这种危险人物。”
前夫哥B:“如果你想摆脱某人可怕的控制欲,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挚友:“同上。 ”
统宝适时出来播报战果:round 2!战况焦灼!两位打得那叫一个难舍难分,血量咬得很紧,双方都没有给对手造成大的伤害,所以本系统宣布!这局平局!
我依然躺在冰冷的地上,没有一个人想把我扶起来。
我感觉自己就是新闻里那个被车创,还没有大学生敢扶的可怜老头。
可怜,无助。
统宝安慰我:别急宿主,修罗场都是这样的,等他们打完就会想起你了。
我:你确定这叫修罗场?
大概是看我脸色不佳,统宝思考了一会,谨慎地换了个用词:那……他们在雄竞?
来人!
速速把这个喜欢网上冲浪的系统从我的脑子里赶出去!
70
第三局开打了。
我本来是不赞成他俩这么吵的,我发誓我真的只是看他俩吵得怪熟练的,就好像以前经常这么互怼,无意间随口问了一句“你俩认识吗”,他们就十分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回答“不认识”、“不熟”。
然后前夫哥B就开始先声夺人了:“原来你跟太宰很熟,我可没从你嘴里听到还有这么一位挚友的存在。”
那是因为在不知道你是初初的时候,咱俩的关系没好到可以聊到挚友的地步。
甚至可以说,我俩只存在竞争关系。
我一心一意抢你总裁的位置。
当然这话我可不敢对前夫哥B说,我只能冲着他傻笑。
挚友也不甘示弱,轻描淡写的:“我也觉得挺意外的,以前跟凛凛喝酒,他总是喝得烂醉,趴在我身上,说这辈子最讨厌有钱人资本家了,没想到中也你能认识凛凛,不会是你硬要缠着他吧?”
“讨厌有钱人?”前夫哥B用危险的眼神看我,“是吗?我给你发100万红包的时候,你高兴的样子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人嘛,活在世上,难免受到金钱的腐蚀。
天降100万,换谁都得傻乐一整天。
那可是100万啊!
嘿嘿嘿。
再来100万腐蚀我,我都不嫌多!
挚友不动声色地挡在我跟前夫哥B都中间,回头冲我挑眉:“有钱又怎么样呢?我还是比较怀念我们两个花光身上最后几个硬币,去自动贩卖机里买便宜啤酒,然后一起坐在公园的台阶上聊天的时光。”
“那种单纯的快乐,是用金钱也买不到的。”
哎呀,快乐是挺快乐的。
欠酒钱被老板追杀的时候也挺狼狈的。
谁让咱俩都是穷鬼呢。
这么一说真的好久都没跟挚友一起去喝酒了。
我不由露出怀念的神色。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把受苦当做快乐。”
“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怎么不算快乐呢。”
“不过是用朋友的身份道德绑架罢了,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原来你对自己的定位还算清楚啊,中也,难得让我找到你的优点。”
“朋友?你觉得我跟他只是朋友关系?”
“不然还能是什么呢?”
“告诉他我们的关系!长岛凛!”
“不用害怕他的威胁,我们才是分享过彼此秘密的人,凛凛,我会站在你这边。”
两人再次同时看向我。
躺在地上蠕动着找个舒服姿势的我:“啊?”
不是,你俩吵就吵,干嘛脱我下水?
你们吵架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统宝幽幽的:怎么没有呢?
见我不说话,前夫哥B嘴角上扬:“害羞了?这种事说出来的确不太好意思,毕竟我们一起在床上、窗户前、有人经过的门后、浴室、办公桌——”
我瞪大眼睛,倒抽冷气。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前夫哥B!!!
你不是一直都在强调我们之间很干净!一点不让写的内容都没有吗?!
挚友接话:“一起看少儿频道?是中也这种幼稚鬼能做出来的事情,不然怎么会跟凛凛分——咳咳,如果换作是我,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你说对吧,前夫哥B。”
我心脏颤抖,万念俱灰。
你妈的太宰治,你果然偷听我跟统宝说话了!
你连前夫哥B都知道!
中也眼睛一眯,杀气顿时外溢:“前夫哥B?什么意思?长岛凛你给我说清楚!”
太宰伸出手指掰着数:“嗯嗯,我想想,好像还有什么190哥,救世主哥之类的?中也,你连当个前夫哥都只能排到B,当第二名哟。”
“长岛凛?!”
“凶什么凶,我就说这人不行,莽撞的很,以后少跟他玩。”
挚友总算想起还有一个我,正躺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伸手把我捞起来,解开我手上的绳索,视线从我的肚子上一闪而过。
我在此刻跟挚友对上眼。
毕竟是认识好多年的人了,太宰治这家伙放个屁,我都能闻出他头一天晚上吃的什么。
所以他眼睛里亮光一闪,我就知道他又要干坏事了。
“太宰治你别——”
我的大声制止终究还是没能挡住挚友。
他站在我身侧,一手扶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是落在我的小肚子上。
就这么安静的、一脸微笑的,注视脸色越来越惨白的中也。
统宝端详我俩的站位,恍然大悟:这是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站位啊!
我:……
你妈的。
哪来的一家三口?
我太宰你吗?狗系统。
统宝嘿嘿地笑:那我们就是一家四口辣!
中也则是看着笑出圣光的太宰,嘴唇颤动:“所以……果然是他的……对吗?”
统宝又开始怜惜起前夫哥B:哎呀,挚友组打出成吨的伤害,初初的血量见底了,这一局他要输了呜呜呜呜呜。
我勉强维持成年人表面的稳重:“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然后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干嘛呢太宰治?过来添乱的?赶紧用你的人间失格给他驱驱邪!”
挚友扭头看我,也小声地说:“可是你不想看看事后中也想起来一切,决定跳楼离开人世的精彩场面吗?”
我只觉得后背发凉。
你这置对方于死地的计划,看来你们二位,应当是背负着什么血海深仇吧?
中也还在持续崩溃,他看着我,轻轻地说:“有什么话,是不能让我听到的吗?”
“啊不是——”
太宰捏住我的嘴巴:“我们之间的秘密,当然不能让外人能够听到,你说对吧,凛凛。”
“不说话我可就当你默认了哟。”
你捏住我嘴的样子,可不像是打算让我说话啊,挚友。
“长岛凛,你一定要对我这么狠心吗?你忘记曾经对我说过的承诺了吗?”
“说的什么?前夫哥B吗?”
中也的眼睛泛红,咬着唇看我。
恍惚间,中也的脸与梦中模糊的初初重叠到了一起。
初初曾经也用这样倔强的表情看着我。
我忍不住:“初……”
71
但我的话还没说完,厕所门就被隔壁破产公司老板一脚踹开。
门外乌泱泱站了一群持枪的黑衣人。
破产老板看着自家已经被炸破到能看到天空的厕所,又看看我们,一时之间也没想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你们……干嘛呢?”
我麻木地看着破产老板:“你怎么才来?你知道你该在半个小时之前就出场了吗?你到底关不关心你绑过来的人?到底想不想复仇?你一个资本家能不能有点事业心?”
突然就被指责的破产老板:“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刚动静太大了,我一个人不敢来看,等兄弟们集合耗费了点时间。”
我恨铁不成钢:“就你这做事风格,难怪要破产!”
破产老板:“所以你们这是?”
我继续麻木的:“看不出来?”
破产老板摇头:“看不出来。”
“这正是今年过年不放假!员工老板笑哈哈,亲朋好友常牵挂,吃好喝好您再拉!好了!今天齐聚于此,让我们一起包!饺!砸!”
我面带笑容,只不过笑容里露出了一丢丢凶光。
“我代表全体大年30在岗的打工人!祝您新年快乐!”
话音刚落,中也冲了过去,一阵黑色的旋风顿时将门外的人冲得七零八落。
“带他出去。”
“这里交给你了。”
中也和太宰连眼神都没交错,就同时采取了行动。
被挚友抗在肩上往外跑,我忍住yue出来的欲望,在心中感慨:
这两个人说真的,还挺有默契的是不是?
也不知道为什么,赶过来营救的他们都选择了单枪匹马创进敌人的大本营,反正直到太宰带着我跑到大马路上,我都没看到增援。
我跑得气喘吁吁,蹲在路边冲挚友直摆手,再多走两步我觉得我都得直接暴毙在这里,根本不用等隔壁破产公司老板下手。
挚友也看出我实在不行了,干脆一屁股坐到我旁边等我休息。
他倒是一副出来郊游的样子,看不出一点紧张。
“认真的,太宰,”我大口喘气,“你跟中也是认识的吧。”
挚友没有否认:“一段孽缘。”
我:“他是你的初恋?”
挚友:“你猜我揪掉你的脑壳需要用几秒?”
这是什么同款暴力行为啊。
我大为震撼。
把揪人脑壳说得好像揪烂掉的菜叶子一样简单。
“我也说认真的,”挚友看我,神色里确实没了笑意,“不管你跟中也之间发生了什么,你最好离他跟他身边任何的东西,都远点。”
中也跟他身边的东西?
我想了想,猜挚友指的,也许是马菲亚。
我问:“可是为什么?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混到的干部位置,公务员!铁饭碗!以后不怕失业的!
挚友奇怪地看我:“你觉得我会害你吗?”
不等我回答,他抓起我的手,贴到自己胸口。
心跳声很快,也很大声。
我没有想明白挚友突然这么做的原因。
反倒是系统犹豫了一阵,提醒我说:宿主,我查了一下太宰治的内部资料,资料上说,他是可以控制自己的心跳的,所以他想给你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
我愣住,挚友看我的眼神很真挚。
我既分不清真假,也不懂他控制心跳的用意。
统宝又是一阵犹豫:那个,我观察了一下太宰治,人间失格好像没有被启动的迹象……要不用小爱心试试?
我:啊?试什么?
统宝:试他为什么要跟前夫哥B雄竞啊!他这么OOC一定有别的理由!我不信太宰治就是为了看中原中也事后社会性死亡!宁愿承认你们之间有一个孩子!
我:不不不不不不——
但为时已晚。
一颗小爱心颤巍巍地靠近挚友的脑门,眼尖的挚友眉头一挑,往旁边闪躲。
随后,被已经绕到他后方的小爱心偷了家。
!!!
我紧张地闭上眼睛,不忍看挚友长恋爱脑的可怜模样。
手心里的跳跃幅度在一瞬间猛地变大。
同时,握住我的手背的挚友的手,倏忽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