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 你是在说我们的智力有问题?”
“当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不言而喻。”
钟离看着说书人,神情淡淡:“磨损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你从未意识到自己的磨损。”
温迪:“……”
艾尔海森想要替温迪反驳一下,可不等他开口, 钟离便若有所思地轻叩桌面。
“或许, 她磨损的不仅是神明,而是这个世界。”
钟离看着繁华依旧的璃月港, 熟悉的叫卖声,熟悉的摊位, 不熟悉的是万民堂外贴着的宣传语:
“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山有木兮木有枝, 美味烤鱼吃不吃?”
“……”
数条宣传语的下面还放着一个枫丹制造的小喇叭,正循环播放着阮欣清亮的声音——
“人活着就是要吃饭, 不吃饭怎么活着, 不活着怎么吃饭, 吃了饭才能活着, 活着才能吃饭……”
门口,染着七彩头发的璃月人熙熙攘攘, 将杀马特的风格展现的淋漓尽致。
钟离收回目光, 食指划过杯沿, 轻声道:“你们认为呢?”
温迪和艾尔海森对视一眼, 茫然道:“认为什么?”
钟离:“……”
另一边,往生堂。
提纳里翻墙去了后面的客房,正巧碰到鬼鬼祟祟的轩辕傲天。
“你怎么在这儿?”
提纳里看着明显是等候已久的金龙, 诧异道:“等我?”
“对。”
轩辕傲天杵到他面前,摇头晃脑地说:“现在万叶失忆了, 在往生堂里鬼鬼祟祟的,姐说你多半会去偷偷找他,就让我守着围墙。”
提纳里:“……她要做什么?”
“要你手里的信物。”
“……”
“不给的话,”轩辕傲天往左一步,露出背后的金发少年,“他就抢。”
空微微一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提纳里,识时务者为俊杰。”
提纳里沉默一瞬,说:“我和你们是一伙的。”
“我不信。”
“我接受了温迪的橄榄枝。”
“温迪和我们不是一伙的。”
“温……等等,不是一伙的?你们是——”
忽然间,他若有所觉,猝然抬首,只见不知何时到来的散兵坐在墙沿上,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们。
“你竟然和散兵合作?”
“不不不,”派蒙突然从空的背后冒了出来,“我们和谁都不合作。”
“不过,谁要是更能提供乐子的话,我们当然不介意搭一把手。”
空把手放在轩辕傲天的头上,“真正和散兵合作的,是它哦。”
提纳里露出震惊的表情。
轩辕傲天甩了甩尾巴,得意道:“姐说了,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姐还说了,成年龙的世界,不讲动机,只谈利弊。”
提纳里:“所以……”
轩辕傲天:“所以我并没有背叛姐,我只是暂时和她走了不同的路。”
提纳里不禁问道:“散兵给了你什么好处?”
“骗子说他有办法让我像龙哥那样飞起来。”
提纳里仔细打量了一番它的身形,若有所思:“你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能飞的。我好像听阮欣说过,你有腾云驾雾的能力?”
“有是有。”
“那你还要别人帮你飞?”
“因为我不会。”
提纳里:“……”
空略带好奇地问:“既然你不会,那散兵能有什么办法?”
两人又一齐看向散兵。
散兵从墙上一跃而下,轻巧地落到他们面前。
“很简单,”他学着达达利亚惯常的样子打了一个响指,“定做一双翅膀,插在它的腰上,让翅膀带它飞。”
轩辕傲天连忙讨好道:“骗子哥就是有人脉,什么都能弄到。”
散兵横了它一眼。
轩辕傲天立马换了口风:“哥,你就是我唯一的哥!”
“哪里的人脉?须弥新的研究成果吗?”提纳里又问。
“不是,哥说是枫丹科学院的。”
“你认识枫丹科学院的人?”提纳里问他。
“不认识。”
“那你怎么定制?”
散兵伸出右手,握成一个拳头,“靠这个。”
提纳里:“……”
空:“……”
因为轩辕傲天的插科打诨,几人不知不觉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散兵让轩辕傲天当他的卧底,为他提供情报,必要时破坏阮欣的计划。
空虽然想要看热闹,但更想见到阮欣栽跟头,派蒙不必多说,哪边好玩就往哪边凑,活活的墙头草一根。
两人一拍即合,加入了散兵的视角。
“你想怎么做?”提纳里将信物交给了他,问:“阮欣那边有温迪和芙宁娜的帮助,还有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四个字。”散兵扶着帽子,冷哼一声。
空下意识地接道:“将计就计?”
“不,”散兵的眼中闪过一道光,“同归于尽。”
空:“……”
提纳里:“……”
派蒙哆嗦着问:“你要杀人灭口?你们……你们两口子玩得真花啊!”
散兵神色微顿,“不用点过激手段,就拿她没有办法。”
“什么过激手段?”派蒙更害怕了。
“给她也下药。”散兵回答。
轩辕傲天立马说:“我姐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吃过往生堂里的东西,现在她更不会轻易的碰外面的食物。”
“我知道。”
散兵胸有成竹的说:“所以我找布耶尔拿到了气态的药,她可以不吃东西,但她总不能不呼吸。”
三人:“……”
好狠呐!不愧是阮欣看上的人,对内对外下手都是一点不客气。
“现在,我要知道其他人的状况。”在他们敬畏的眼神里,散兵淡然开口。
“万叶现在已经失忆了,魈去了望舒客栈,”派蒙飞到三人中间,把打听到的情报说了出来,“胡桃去了行秋那里。”
“钟离先生也失忆了。”提纳里补充道,“不过,他似乎有了认知障碍。”
“哦?”两人惊讶。
“钟离先生突然认为自己是另一个人,温迪和艾尔海森只好留在那里和他交流。”
提纳里怀疑这是失忆药的副作用。
空摸着下巴,摇头道:“不应该啊,他怎么可能有事,难不成也是在演我们?”
派蒙点了点头,同样认为钟离是在演戏。
“不管他是不是在演戏,你如果能成功制住阮欣,那就不需要担心失忆后的问题。”
空问他:“那么,你还找我和派蒙干什么?”
“我需要你们在我失忆之后,阮欣失忆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帮我看住她。”
“那你呢?我们看住她可以,但她要找你麻烦,我们可拦不了。”
“我自有办法。”
提纳里听着听着就自动加入了进去,不仅把信物给了散兵,甚至还答应掩护他。
就这样,短短两天内,提纳里的阵营就已经换了三次,看样子,这还不是结束。
与此同时,从北国银行出来的达达利亚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解圣遗物的信息,随后他悄悄回了往生堂,翻墙进了自己的院子。
“圣遗物,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达达利亚端详着原身刷了近一年的装备,感受着从中涌出来的能量,心里却想着将它带到自己的世界。
很奇怪,这堆圣遗物里面没有一个带有暴击率的词条,更不用说暴击头了。
接着,达达利亚按查到的办法开始把原身攒的圣遗物强化了,从单爆三词条开始,强化了数十个,每个都没有赌出暴击,随后他又强化其余的三词条圣遗物,依旧没有赌出暴击。
最后,达达利亚看着满地的狗粮,以及身上百分之五暴击率的垃圾,沉默着在墙上用愚人众的密语留了两句话。
“——没有暴击,真不怪你。”
“——别人只看得到你的风光,却看不到你的心酸,兄弟,加油!”
感觉给这个世界的达达利亚留下了良言益语,他才满意地收手。
把圣遗物霍霍完了,达达利亚再次拿起那一堆信,仔仔细细从头看了一遍。
经过早上短时间的相处,以及去外面打听的情况来看,写信的几人并非像信上表现得这么“热情”,所以他先前对信的判断有误。
而原身在一年前从至冬国离开的时候还是第十一席执行官,到了璃月之后就陷入了各种绯闻八卦,不仅加入了杂技团去舞台上丢人现眼,更是负债累累,只能借住在这里。
再联想到那个名叫阮欣的女人身上的异常,以及围绕在她身边的俊男美女。
达达利亚重新推断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鸭鸭”是个被糖衣炮弹腐蚀,以至于背叛了组织的卧底!
是的,原身不仅吃阮欣的,用阮欣的,甚至还拿着她给的武器,妥妥的一个吃软饭的形象。
堕落,太堕落了。
他必须尽快找到办法回去,这被动当鸭的日子他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大堂内。
“所以,这就是你买通富人,让他把达达利亚的卡暂时改成你名字的原因吗?”
芙宁娜听说达达利亚又出去买衣服了,忍不住为阮欣的行动力点了一个赞。
“他的卡是和我合作坑的散兵的,他的武器是我抽的,他住的地方是我姐妹的,所以,他是不是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
阮欣大大咧咧地翘着二郎腿,一副街溜子的模样。
“说实话,”神里绫华温柔道:“你卡里的钱是莫娜赚的,你抽武器是空给的原石,你住的地方是恨不得把你赶走的胡桃的。”
“所以,你们谁才是吃软饭的?”芙宁娜附和道。
阮欣:“……”
她正要强词夺理,余光突然暼见门口颀长的身影,遂若无其事地放下腿。
“钟离先生,你今儿回来得早啊!”
她的话和温迪的十分相似,说明这个世界的钟离晚出晚归,不仅整天都在闲游,甚至连作息都更加懒散。
钟离心中暗想,脸上波澜不惊,“说书的没有新意,不如堂里热闹。”
阮欣见他说话如往常一般,遂将刚刚升起的疑心按下,倘若钟离失忆了的话,他得先去绝云间才是。
影帝钟离成功骗过了阮欣,其他人就更没有察觉到壳子里的神明换了。
唯二的知情人温迪和艾尔海森还在琢磨智力的事情,再加上抱着看戏的心思,就更没有拆穿的意思了。
而且,艾尔海森更认同提纳里的看法,也就是说钟离产生了认知障碍。
其原因就是失忆的达达利亚看起来比没失忆的达达利亚还要不聪明。
就比如说他连阮欣如此简陋的剧本都没有看破,足以见得,这个是“智力被磨损”的达达利亚。
这一群人心思各异,各有各有的小算盘,阮欣目前的注意力还在达达利亚身上,并没有多关注钟离。
稍许。
轩辕傲天回来了。
“万叶的信物呢?”阮欣看着它光溜溜的爪子,眉毛挑高,“不是吧,这点小事都办不到?”
“姐,他说和我们一伙的,帮我们可以,但是信物不能给。”
轩辕傲天丝滑地将头放在桌子上,大部分身子拱了进来。
钟离不着痕迹地打量它,掩下眼底深色。
“我不是让你找他要,我是让你去抢?明白吗?”阮欣拍了一下它的头,“万一他良心发现,打算帮万叶了怎么办?”
“姐,他说不会。”
阮欣:“语言是这个世界最没有重量的东西。”
“可是姐,你说自己一话千金。”
“我没说过。”
“你说了。”
“我没。”
“你说了!”
“砰!”
阮欣一拳头捶它脑袋上,现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说过吗?”
“姐,你没有说过。”
阮欣泰然收手,又恢复了淑女的样子。
“刚刚我们在说什么来着?”
“在说骗万叶穿女装的事情。”芙宁娜见惯不怪,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没有信物,他现在失忆了,多半不信我们。”
“对于万叶,阮欣,你擅长的道德绑架很有用。”神里绫华开始出主意。
“怎么绑?”
“你说自己有个朋友,是七彩之光的粉丝,一生要强的万叶唯粉,死前就想看他穿一次女装。”芙宁娜根据多年的偶像经验说。
阮欣:“……我哪个朋友?”
芙宁娜毫不犹豫:“你那个喜欢拿护摩敲人脑壳的朋友。”
阮欣:“……”
“万叶不愿意的话,你那个朋友的哥哥就得使用武力了。”
阮欣:“她哪里来的哥哥?!”
芙宁娜:“那个长得挺俊个子不高一言不发就喜欢拿和璞鸢插秧的哥哥。”
阮欣:“……”
很好,一幕戏,直接把三个演员都安排好了,不愧是专业对口的人。
“有个问题,”钟离突然开口:“你怎么能确定胡桃会配合你们?”
“她会的。”
阮欣自信地说:“哥伦比娅那里的女装稿全是她约的。”
“等等……”
艾尔海森眼皮一跳,“你们约了谁的稿。”
“所有人。”
阮欣微笑道:“所有人。”
看戏的温迪和艾尔海森笑不出来了。
艾尔海森打不过哥伦比娅,更拿胡桃没办法,他默了默,委婉道:“你觉得合适吗?”
阮欣继续微笑:“金刚芭比也是芭比。”
艾尔海森:“……”
走到门口的达达利亚顿了顿,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女装”“约稿”“哥伦比娅”的词语,这群人究竟在干什么?
他的脚步沉重,进去的时候受到了所有人的目光注视。
达达利亚:“嗨?吃了吗?”
好尬。
“你来得正好,”阮欣连忙招呼他,“下午,我的朋友们都差不多来了,虽然你毁了约,但我选择原谅你。”
芙宁娜继续打配合:“可是,你也总不能让他们白来吧。”
达达利亚一边听她们说话,一边扫过其余人,很好,麻烦的人越来越多了。
他找了个远离温迪的位置,低眉顺眼地坐下。
阮欣和芙宁娜对视一眼,又对温迪眨了眨眼。
——达达利亚竟然这么老实,太好笑了。
温迪:你怎么不让魈女装?
阮欣:他恢复记忆会打死我。
温迪:你可以跑。
阮欣: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温迪:所以你挑软柿子捏?
阮欣:嗯哼。
低头的达达利亚没有察觉到上面的眼神交流,久久没有等到阮欣的条件,他偏头看了一眼。
坐在主位的黑发女孩正用手捂着眼睛,她突然拍了拍芙宁娜:“快给我吹吹!”
芙宁娜疑惑:“你怎么了?”
“睫毛进眼睛里了!”
芙宁娜:“……”
其余人:“……”
达达利亚心中刚刚酝酿好的警惕心突然就像被戳破的皮球一样漏了气。
他略有些无奈,总觉得这个世界的人都不靠谱。
不,除了那位。
达达利亚搭在扶手上手指摩挲片刻,目光似乎是不经意般落在对面。
棕发青年低垂着眼,漫不经心地转着右手大拇指上的指环,对于上面的闹剧,他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出于某种直觉,达达利亚收回目光,露出了开朗的笑容:“你们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阮欣揉了揉眼,将眼泪眨了回去。
“很简单,协助我们达成‘万叶女装’的成就。”
“协助什么?”达达利亚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女装?谁女装?”
“枫原万叶。”
达达利亚:“……”
说实话,对于那个能够接下雷电将军一刀的浪人武士,达达利亚是有着些许敬佩的,从早上短暂的相处来看,那确实是一位难得的才俊。
可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达达利亚只能选择屈服。
“没问题,”他表现得很积极,“怎么帮?什么时候帮?”
“等等,等望舒客栈那边的消息。”
直到这时候,钟离转动指环的手才终于停了下来。
“望舒客栈?”
“对,我让可莉在那里守着,等魈失……”阮欣忽然反应过来现场有达达利亚,“……就把他骗过来。”
“可莉?”
“对,谁会怀疑蒙德的小太阳呢?”
说着,阮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钟离先生,你不会拆穿我的吧!”
“无需我拆穿,你的计划几乎没有顺利完成的,”钟离往后靠了一点,神情悠然:“或许,这次也一样。”
阮欣默了默,说:“钟离先生,没有你的锐评,我还有些不习惯呢!”
表情神态,肢体动作,语言风格,都和以往没有差别,阮欣再次看了看钟离,还是没有找到异样。
可是,她总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难不成是她多疑了?
钟离不动声色,稳如泰山。
温迪翠色的眼珠转了转,思及旁边这位摩拉克斯的来历,又看了看达达利亚,忽地说:“不如这样吧,我们都穿女装,不能让万叶一个人尴尬。”
众人:“?!”
达达利亚握紧扶手,压着声音问:“你说的‘我们’是指……”
“我、你、魈。”温迪一字一顿道,说着,他看向阮欣:“至于散兵,看你的本事了。”
阮欣眼睛一亮。
芙宁娜和神里绫华亦是兴致勃勃。
唯有达达利亚,脸上表情无异,实则什么都没明白,只听懂了“女装”两个字,气得他手上青筋鼓起。
“达达利亚,救命之恩呐!”
“达达利亚,你不会拒绝我们吧?”
“达达利亚,你忘了上刀山下火海的承诺了吗?”
阮欣的话犹如魔音入耳,达达利亚忍了又忍,只好说道:“我虽然可以,但是魈他怎么会……”
“这不是还有老爷子在吗?”温迪眨眼。
钟离四平八稳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我并非是刚愎之……”
话没说完,温迪就打断了他的话,“哎,你想哪里去了,我们怎么可能让你用身份压人?”
阮欣立马收到温迪的信号,接口道:“只是我的那个朋友生前也想看到自己哥哥的女装。”
“钟离先生,你只需要用你那神通广大的手段,帮我们把那个朋友伪装成将死之人的模样就可以。”
钟离思忖片刻。
阮欣开始游说他:“你知道的,魈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朋友,适当的恶作剧可以增进朋友之间的友谊。”
钟离神情微动,问道:“增进朋友之间的友谊?”
阮欣肯定道:“当然!”
说着,她拉住芙宁娜和神里绫华的手,对他说:“你看,我们之间的友谊就是这样一点点加深的,经得起任何的考验。”
说着她还望向其他人,同样坚定地说:“我们都是肩并肩一起战斗的朋友。”
“哦,真的假的?”钟离语调微扬。
“真的不能再真了!”
钟离姑且信了。
谁说塑料友谊就一点禁不起考验呢?
望舒客栈。
魈刚一过来,就撞见了到处溜达着玩的可莉。
可莉看到熟人,立马缠了过来,拽着他的手,要去河边炸鱼。
魈看了看天色,便带着她去比较浅的湖边玩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他打算将人托付给菲尔戈黛特。
就在他们上楼的时候,魈突然停下脚步,握着可莉的手一松——
可莉下意识抬头。
魈的表情骤然一变,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淡漠,他眼神锐利,目光清冷。
“你是?”
“大哥哥,你怎么啦?”
可莉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天真的说:“可莉要回往生堂了,你可以把可莉送回去吗?”
“往生堂?”他轻声地念着这三个字,垂落的发丝遮住了他冷然的表情。
在可莉没有看到的地方,和璞鸢悄然消失。
往生堂。
得到了钟离的许诺,阮欣放心地回去补觉。
早上为了去和芙宁娜汇合,她起得太早了,昨晚上又守在他们院子外面,等着第一个失忆的人出现。
她刚走进院子里,就看到散兵坐在石桌上,懒散地玩着几颗石子。
阮欣脚步一顿:“呦,你这是送货上门了?”
说着,她准备跑过去,脚才抬起来,却感觉不对。
“不正常,”边说边往后退,阮欣打量着四周,“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我能有什么阴谋?”
散兵坐着没动,“一切不尽在你的掌握之中吗?”
他不动,但阮欣可不敢停。
“那你在这里坐会儿吧,我去买个橘子。”
她转身想跑,散兵右手一抬,手中的石子飞出,瞬间将打开的院门关上。
“你你你,你想家暴?!”
散兵甩着剩下的几颗石子,慢悠悠地朝她面前走。
“你别小看我,我的能力,超乎想象!”
阮欣色厉内荏道:“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散兵突然停下,歪着头,摊了摊手,“好吧好吧,我不靠近你。”
他说着又坐了回去,懒懒地看着她:“请吧,尊贵的小姐。”
阮欣越来越不安,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
“你肯定做了。”
“嗯哼。”
“……”
她的脑子飞速转动,正想不出头绪时,散兵眼睛弯了弯,笑意盎然道:“其实,我也想知道你失忆后是什么样子。”
阮欣:“……”
“真可惜,那时候我多半也失忆了。”
阮欣:“你用的什么办法?”
“最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药,就是下在空气里,”散兵的手搭在桌上,撑着右边脸颊道:“我很欣赏你每次都不留退路的做事风格。”
他眨眨眼:“真的。”
阮欣忍不住破口大骂:“狗贼!”
“什么狗?哈士奇吗?”
“……”
首战失利,阮欣并不是很着急,她眼睛一转,装作慌里慌张地去找导演芙宁娜。
达达利亚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大堂里还是那些人。
她急忙走进去,对几人说:“糟了,我被散兵阴了一把!”
“什么?”
“我也中了失忆药!”
“啊?”
这个“啊”字里虽然有惊讶,但更多的是惊喜。
芙宁娜迫不及待问:“真的吗?真的吗?”
阮欣:“……你们别忘了,我们可是一伙的!”
芙宁娜点头:“嗯嗯,一伙一伙。”
要多敷衍有多敷衍,真心不了一点。
阮欣:“……”
这时,钟离突然开口:“你们真的不能再真的友谊,就只禁住了半个时辰的考验吗?”
阮欣无言以对。
艾尔海森却反驳道:“事实上,不到半个时辰。”
几人:“……”
见大家都不肯帮她,甚至已经要准备开席了,阮欣只好板着脸说:“你们确定想看到失去记忆的我?”
几人:“嗯呐!”
“行,”阮欣勾起嘴角,“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
夕阳低垂,碧空染火。
从五湖四海的赶来的友人齐聚一堂。
“阮欣呢?”
见堂主胡桃躲了出去,阿贝多只好问最先赶来的芙宁娜。
芙宁娜摇了摇头,说:“刚刚还在这里的。”
莫娜提着一篮子泡泡桔过来,同样在询问阮欣的位置。
其余人围着纳西妲聊天,讨论刷圣遗物的玄学,达达利亚游刃有余的打入群众之中,自以为精明的探听消息,却不知所有人都对他的“失忆”心知肚明。
这时,空神色怪异地走了进来,派蒙也是一脸便秘的样子。
“怎么了?”温迪问道。
空恍恍惚惚地说:“我刚刚,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是人吗?”
“是的吧。”
“可是……”
派蒙才开口,一坨五颜六色的东西突然从门口冲了进来,众人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一张床单。
而画着浓艳妆容的阮欣直接走到了人群中心,往后一挪,便坐到了石桌上。
她高高的翘起二郎腿,神色鄙夷的扫过众人:“说吧,你们分别扮演的什么角色?”
说着,她抬起右手,轻轻的吹了吹指甲,又挺了挺肚子。
众人定睛一看,赫然是八块整整齐齐的塑胶腹肌。
“……”
“嗯?怎么不说话?”
她撩起床单,又露出背后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
众人:“……”
沉默之中,温迪试探性地问:“你是谁?”
“奥斯卡新晋影后,华国第一世家继承人,诺贝尔奖最年轻的获得者……”
直到十分钟后,她才将头顶的称号说完,接着,她还补充了一句:“排名不分先后。”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