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洛彼得堡。
这一天, 堡内的犯人们还没有入眠,却感觉这个晚上过于明亮了,可能是莱欧斯利公爵调高了灯光的亮度。
毕竟, 他前些日子还在抱怨某些人走路没长眼睛呢。
位于上层的休息区已经安静了下来,某间仓房内, 铁制的墙壁四周密闭, 仅有一扇圆形小门可供出入。
在这个普通的房间里,一场临时举行的非正式庭审拉开了序幕。
案由:过失致人死亡(社死)
开庭地点:梅洛彼得堡
审判长:那维莱特
内容:阮欣和派蒙非法制药、投毒
公诉人:芙宁娜
被告人:阮欣、派蒙
辩护人:阿蕾奇诺
备注:因特殊原因, 本次庭审不做记录。
那维莱特法杖按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阮欣和派蒙双双跪在搓衣板上, 浑身一抖。
他缓缓开口:“被告人阮欣、派蒙,现公诉人芙宁娜女士依法对你们进行讯问, 你们要如实回答。是否听清楚了?”
阮欣:“听清楚了。”
派蒙:“……我、我有个问题。”
那维莱特:“请讲。”
派蒙挺直腰杆:“被告人必须是人吗?我应该只算半个吧?”
那维莱特:“作为明确的主体,你有被告的资格。”
派蒙腰杆塌了下来:“好吧。”
阮欣又挺直了腰杆:“审判长先生, 我有一个问题。”
那维莱特:“请讲。”
阮欣质疑道:“在监狱里审我们, 不就是内定了吗?还审什么, 直接原地坐牢不就行了。”
那维莱特没说话, 温迪就开口了:“朋友,不是我们不想在别处审你, 而是这个提瓦特已经没有能够容得下我们的地方了。”
“怎么会呢?天涯之大, 何处不是我们的家?”
“朋友, 要不你先睁开眼睛再说。”
“睁不开, 睁开就瞎了。”
“原来你也知道啊。”
“……”
这是一场特殊的庭审,特殊在不论是审判长,还是被审判的人, 又或者是围观的群众,所有人都是闭着眼睛的。
你能想象十几个太阳凑成一堆的场景吗?
阮欣和派蒙做到了。
她们把往生堂里的人全部变成了人工太阳, 光线之强烈几乎要把璃月港给照亮。
这一晚,往生堂成为了璃月港最亮的建筑,他们也成为了全提瓦特最亮的崽。
亮崽们引来了吃瓜群众的围观,甚至有人爬到了天衡山上往下望。
那维莱特只好把人带来了位于水下的梅洛彼得堡。
对此,梅洛彼得堡的莱欧斯利公爵做出了三个字的评价:活久见。
希格雯护士长则亲切地看着他们,表示:一下子来这么多病人,她可能照顾不了。
最后,他们借了一间休息室,打算拨乱反正,理清今晚的事情。
另一边,得手了的哥伦比娅刚好看到了阮欣的困局,便委托正在枫丹旅游的仆人来当她们的辩护人。
阿蕾奇诺得知阮欣做下的事情后,沉默半晌,准备等庭审结束,问问她有没有意向来担任愚人众的第十一席执行官。
毕竟愚人众就缺她这样的人才。
但阿蕾奇诺属实没想到,阮欣造成的危害有这么大,她闭着眼睛当了辩护人,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良心有点痛。
“被告人阮欣,你是否还有什么疑问?”
阮欣的腰塌了下来,心虚的摇了摇头。
那维莱特继续道:“请你描述一下,今天你和派蒙在厨房里做了什么?”
阮欣:“我突然对厨艺产生了兴趣,因为香菱在绯云坡帮忙,所以我和派蒙就去了往生堂的厨房,在那里观摩师傅们的手艺。”
那维莱特:“那你们是否有看到别人在饭菜中下毒?”
阮欣和派蒙一起摇头。
那维莱特:“现在由芙宁娜女士开始举证。”
芙宁娜往前走两步,将几支药剂拿了出来:“第一点,这是从被告人的房间里搜出来的,正是导致我们中毒的药剂。”
“第二点,能够下毒的场所只有厨房,而被告人正好一下午都呆在厨房。”
“第三点,她们是唯二没有吃饭的人,且主动承认了要‘逃跑’,显然是畏罪潜逃。”
那维莱特:“对于公诉人的陈述,被告人是否有意见?”
阮欣和派蒙再次摇头。
阿蕾奇诺却说:“我有意见。”
那维莱特:“请讲。”
“首先,被告人与受害者皆是至交好友,既无利益纠纷,又无人情矛盾,根本就没有作案的动机。”
“其次,被告人的房间遭到了破坏,极有可能是真正的凶手做的。”
“最后,被告人根本就没有制造出这种药剂的能力,不存在作案的可能。”
阿蕾奇诺说得正义凛然,阮欣和派蒙心虚得不敢抬头。
她和芙宁娜你来我往数十回合后,那维莱特宣布暂时休庭。
“那维莱特,你们就打算一直这样亮着吗?”莱欧斯利围观了半晌,虽然闭着眼睛,但依旧感觉眼睛照得生疼。
“这就要问被告人了。”那维莱特淡淡道。
已经和派蒙把材料毁了个一干二净的阮欣听到动静,默默地缩起了脖子。
关于解药的事,那还得看风蚀沙虫,她真做不了主。
逃……离开往生堂的时候,她说自己的重要东西被沙虫偷了,钟离便唤来了若陀,嘱咐他去找虫。
若陀一见他们,便对钟离唱起了当初偷宝贝时阮欣教他的歌——是你当初要点睛,点睛就点睛,现在却要用强光,弄瞎我的眼。
唱完了,他立马遁地,再多呆一秒就要瞎。
钟离再次告诫自己,若陀不能打,打了也没用。这龙已经被阮欣带歪,算是废了。
废了的若陀勤勤恳恳找虫,等这边庭审过半,他也抓到了罪魁祸首。
“来了,我把虫带来了!”
他在梅洛彼得堡钻了半天,才找到他们的位置。
钻出来的时候,仆人几乎已经快放弃给阮欣辩护了,无他,只因为被告人的求生欲实在不强。
阮欣和派蒙在无所遁形的强光之下,只觉得压力像山一样压在头顶。
“招了吧。”派蒙说。
“好。”阮欣放弃挣扎了。
“是我们下的毒!”
她们两个人刚承认,若陀就捆着沙虫过来了。
“解药在沙虫那里,”阮欣把脸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我们放得好好的,结果被它给偷走了。”
若陀一听,马上解释:“沙虫身上什么都没有。”
“明白了,解药都没了。”胡桃真是毫不意外,她只是搞不懂一件事,“阮欣,你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不止她不明白,其他人也不明白。
这时,仆人的脑袋里突然响起了哥伦比娅的声音,等她说完后,仆人开口道:“各位,请稍等,我有一件事情要说。”
“什么?”芙宁娜问。
“关于罪人阮欣和派蒙非法制药和投毒一案,作为至冬国的官方机构,愚人众希望此案能由我方来审理。”
“关愚人众什么事?”芙宁娜不解,“你突然过来给她辩护,我们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了,结果你现在还想要带走她?”
仆人摇摇头,用一种遗憾的语气说:“很抱歉,这是博士的要求。”
“博士?”胡桃惊讶地叫了一声,“阮欣你不会是……”
“别猜了,就是你想的那样。”空肯定道:“你俩胆子是真大呀!”
斥责了这么一句后,空迫不及待地问:“那博士现在怎么样了?”
仆人轻描淡写地说:“还好,只是哥伦比娅蹲大牢去了,多托雷想要从那维莱特先生这里接手案件,以及……”
她似乎是笑了一声:“多托雷变亮的时候,恰好在女皇面前汇报工作罢了。”
对此,丑角表示:多托雷,女皇才是至冬国最耀眼的明珠,请他不要僭越,更不要妄想取而代之。
鉴于多托雷身上的万丈光芒过于震撼,因为哥伦比娅用了十倍的药量,故富人趁机提出了一个建议——至冬国改名为“日不落”。
只要博士还在,确实不会日落。
女皇认为这是一个颇有建设性的想法。
空:“……”
其余人:“……”
好惨啊,瞬间感到了安慰。
“所以,即使阮欣和派蒙要坐牢,那也应该是坐至冬国的牢。”仆人立马抛弃辩护人的身份,无情地说:“作为受害者之一,多托雷有权利提出这个要求。”
“不!”
阮欣和派蒙齐齐惨叫:“不要啊!”
阮欣更是顺着之前声音传来的方向,使劲地往前面一扑,想要抱住那维莱特的大腿,不料说话间,众人都变了位置。
她扑了过去,抱住的却不是那维莱特的腿,而是那个本该成为此次案件唯二受害者之一的人。
“不要?”
散兵把趴在地上撒泼打滚的人拎到面前,在强光中睁开了眼睛,“你对我……我们下手的时候,就没有想到后果吗?”
后果是做了之后才应该想的,做之前想的就只有怎么做成功。
当然,她不能这么说。
“我错了,真的错了!”阮欣再次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哭唧唧地喊:“这是最后一次,我用自己的人格保证。”
——最后一次被你们抓到现场。
“我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但凡没有风蚀沙虫那个搅屎棍,她和派蒙的报复计划就成功了。
“我绝对不会再算计你们了!”
——下次一定要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将可能出现的意外全部掐死。
“你们能不能原谅我?”
——只要不坐牢,面子是什么?能吃吗?
散兵看着她脸上跃跃欲试屡教不改的表情,又听着她真挚诚恳痛苦懊悔的声音,只觉得她就像一颗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铜豌豆,棘手的很。
人类的复杂多变在她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以至于时间的每一寸都变得浓墨重彩。
“呜呜呜呜——”
她察觉到面前人情绪上的松动,立马开始假模假样的哭泣,“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做个好人的!”
大家都闭着眼睛,只听到她悲惨的哭泣,若陀忍不住求情:“算了吧,孩子还小呢!”
他使劲甩了一下手里的风蚀沙虫,说:“都怪这条虫!那解药没准被它给吃了,要不我把它炖了,说不准能治好你们。”
闻言,风蚀沙虫剧烈地挣扎起来。
那维莱特默了默,婉拒了他的提议,并用稍显强势的态度对仆人说:“阮欣和派蒙的案件,只能由枫丹来处理。”
仆人:“这确实很遗憾,那么,我先告辞了。”
说罢,她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脚步稍快,显然也快忍受不了这里的光线了。
小命捡回来了,阮欣松了口气,她拍了拍脸侧的胳膊:“放我下去!”
脚刚落地,她就迫不及待地说:“我和派蒙可以戴罪立功,替你们去收集材料!只是其中一样材料需要等待十天,但我们保证尽快把解药做出来!”
“别,”达达利亚可不相信她们,“我让北国银行的手下去收集,你们俩就好好呆在梅洛彼得堡坐牢吧。”
莱欧斯利适时附和道:“放心,我会照看她们两个的。”
其余人也认为这个安排很合理。
但芙宁娜却突然忧心忡忡地说:“可是,比起让她坐牢,更重要的是三天后就到我的演唱会了。”
“那怎么办?”胡桃担忧地问。
“等白天看看,或许光线就不这么强烈了?到时候白天开演唱会,不就没问题了吗?”阮欣试探道。
其余人点点头。
然而,第二天,当他们都来到海岸边的时候,一个个都沉默了。
确实,白天的他们不像晚上那样能够发出辐射几里的远光,但他们身上的光线却像是电焊时发出的电弧光,依旧刺眼夺目。
距离得远了,虽然可以睁开眼睛,但根本看不清楚光里有什么。
据偷偷吃瓜的达达利亚说,比他们还亮十倍的博士一出场,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太阳哪个是他。
惨,真心惨。
“所以,演唱会怎么办?”
阮欣戴着墨镜,在并排站在一起,但高度差不多的五个光团里找了找,坚定的握住了中间那个团子的手。
“芙宁娜,我会帮你想办法的。虽然你们都变成了光,但是熟悉你们的人肯定够分清楚,粉丝也一样,你们信我!”
派蒙跟着说:“对,你看我和阮欣都能够认出你们。”
那个光团动了动,说:“阮欣,我是绫华。”
阮欣:“……”
派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