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细腻的米粉直接放入铺有细棉布的模具中,模具也是之前顾朝朗用小木板拼接的。

  放进去的米粉不用按压,轻轻铺平即可后盖上另一块湿棉布,最后放入锅中大火蒸小半个时辰,再把锅端下来焖上片刻,蒸好的米糕淋上桂花蜜。

  时乐把菜刀洗干净,又凑过去闻了闻,确认刀上没有异味才开始切米糕,他切的大,只切了六块。

  时乐拿了边角的一块尝了尝,口感软糯细腻,味道也香甜,他两口吃完,又拿起一块递给顾朝朗。

  顾朝朗两根手指捏着米糕,一口吞了,嚼了两口才含糊道:“好吃。”

  时乐笑了一下,把磨具里的米糕放到碗里,又蒸了一锅。

  现在天气冷,米糕放一夜完全不会影响味道,吃的时候再热一热就可以,时乐把蒸好的米糕都盛在碗里,用细棉布盖住才放到橱柜里。

  外头已经夜深了,今晚蒸米糕耽搁了许久,两人抓紧时间洗漱完就回屋歇下。

  明天要回家,时乐有些激动,这会儿一点困意都没有,最后是顾朝朗把他搂紧怀里,又拍了拍他的背,时乐才慢慢平静下来,直至困意袭来。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时顾朝朗已经起身洗漱,跟时乐交代一声就去了镇上。

  买肉不需要两个人一起,天气又冷,地上全是霜冻,路边草丛上甚至结了冰,一路上顾朝朗都没有遇到人,直到接近集市才看见零星几个摊贩。

  *

  时乐起床洗漱后,就坐在妆台前收拾打扮,他今日穿的是新做的衣裳和棉鞋,头上用了顾朝朗新买的鹅黄色发带,又在脸颊和手背上都搽了面脂,最后又戴上两只镯子。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没有不得体的地方,这才开始收拾回家的东西。

  时乐从屋里拿了油纸把米糕包上,鸡蛋也用稻草编成一串,糖块也放到一旁,又挑了一个干净的竹篮出来,等着顾朝朗买肉回来再一一装进去。

  收完东西才想起后院的鸡,时乐用木桶装了水倒进鸡圈的食槽里,又舀了两大碗秕谷子进去,还有一些菜叶和青草,这下肯定够两日的量了。

  时乐又进去找了找,最后从角落的鸡窝里摸出一个鸡蛋拿着回屋。

  顾朝朗回来得很快,手上拿着一个荷叶包,径直往灶房去,一进去就看见坐在桌边的时乐,今日两人要回家,火塘上也没有生火,灶房里十分寒冷。

  顾朝朗皱了皱眉,“怎么起得这么早,今天也冷呢。”

  时乐走过来迎他,声音里都是喜悦,“今日回家我开心嘛。”

  顾朝朗摇摇头,把手里的肉放在桌上,低声道:“今日去得早,那肉铺才开摊,就买了两斤排骨。”

  时乐顿了一下笑着点点头,又推了推他的手臂,轻声道:“你快去换衣裳,我们等会儿就出门。”

  顾朝朗应了一声,转身回屋。

  时乐把东西都装进篮子,又去院里四处瞧了瞧,没有什么东西放在外面,这才放下心。

  不过片刻,两人已经锁上院门往河谷村去。

  冬日里天亮得晚,两人又耽搁了一下,来到时家门外已经巳时过半,时家院门紧闭,院里也没有声音,只有灶房顶上冒着炊烟。

  时乐快走几步上前敲门,一连串的话脱口而出,“爹,娘,大哥,嫂子,我回来啦。”

  时家几人正坐在灶房里烤火,突然听到院外传来的声音,时乐的大哥最先反应过来,蹭地一下站起来,大步往外去,他儿子时瑞也跟着跑出去。

  时晖比较内敛,他儿子就不一样了,没几步就超过他爹跑到前面,嘴里还大声道:“小叔叔,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时瑞一把拿下门后的门闩,哗的一下拉开门。

  时乐看到他侄子时惊了一下,他没想到他才嫁人半年不到,时瑞就长大了一圈,他弯下腰,伸手揪了一下时瑞的脸蛋,调侃道:“瑞儿,你长得也太快了吧。”

  时瑞摇摇头把时乐的手甩开,双手叉着腰,大声道:“因为我吃得多,所以就长得快啊,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时乐笑得前俯后仰,好半晌才平静下来,看到一旁的时晖,以及后面站着的三人,时乐眼角微红,一一叫了人,顾朝朗也跟着叫人。

  时乐她娘刘香莲上前拉了时乐的手臂,上下打量了两人才欣慰地点点头,笑着道:“快回屋,大冷天的怎么突然回来了。”

  说完又侧过头看顾朝朗,“朝朗,是不是乐哥儿硬要回来,下次不要这么惯着他。”

  顾朝朗摇摇头,嘴角带上一丝笑意,“娘,没有的事,时乐很好。”

  刘香莲脸上笑意更浓,招呼两人回屋。

  一进灶房,时乐的大嫂杨慧玲就往一旁去倒茶,他大哥和他爹则往堂屋去,连他侄子都跑出去了。

  刘香莲见时乐往外头看,拍了拍他的手,笑着道:“别管他们,你们小两口可好,家里没什么事吧?”

  时乐看了一眼顾朝朗,含笑道:“娘,我们好着呢,我就是想你们了,趁现在闲着就回来了。”

  杨慧玲端着两杯茶过来,温柔笑道:“我们也想你呢,爹娘和你大哥前两日还念叨着你,你再不回来时瑞那个小崽子都要去你们村找你了。”

  时乐接过茶嘿嘿一笑,“谢谢大嫂,我也想你了。”

  顾朝朗也伸手接了,点头道谢。

  此时时瑞已经跑进来,把手里的荷包往时乐手里塞,凑过去小声道:“小叔叔,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糖哦,很好吃的。”

  时乐也小声道:“真的吗?瑞儿怎么这么好。”

  两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时乐他爹和他大哥也端着两个碗进来,放到时乐身前。

  时乐看着面前的瓜子、柿饼,朝两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时间不早,时乐见他娘和大嫂准备做饭,连忙起身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娘,这是我昨晚蒸的米糕,还有排骨,鸡蛋和糖,你先收起来。”

  刘香莲笑骂了一声,“拿这么多东西回来做什么。”然后伸手接过米糕往灶台去。

  她一边忙一边对时乐道:“那今早就蒸米糕吃,再蒸一个腊肠,蒜苗炒腊肉还有萝卜排骨汤,一会让你哥杀一只鸡,晚上给你们炖鸡吃。”

  时乐站起来要帮忙,被他大嫂按住了,“快坐着,回家还能要你做饭,你们小两口等着吃就行。”

  时乐笑吟吟地应了,和顾朝朗一起坐在火塘边烤火,一旁就是时家父子三人,几人一边闲话一边吃东西。

  时家大哥欲言又止,良久才小声道:“这几日得闲,在家里住几日再回去。”

  时乐重重地点点头,笑着道:“我们就是这样打算的,在家里住一日,明晚再回去。”

  时晖这才松一口气,笑着点点头。

  一旁的时大常年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嘴角露出笑道:“你的屋子还给你留着,你娘经常打扫,你们小两口今晚就住你的屋子。”

  时乐和顾朝朗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羞涩,还是笑着应了。

  几人闲话不久,一旁刘香莲已经开始端菜上桌,招呼他们吃饭了。

  桌上满满当当放着菜,说是宴席也不为过,刘香莲笑道:“今日排骨煮得不够久,还有些硬,不过已经熟了,你们吃吃看,要是不行就再煮一会。”

  时乐坐到他娘和他大嫂中间,拉了一下他娘的袖子,朗声道:“娘,快坐下吃饭,不要忙活了。”

  刘香莲笑骂了一声,顺着时乐的力道坐下,一家人开始热热闹闹地吃饭。

  饭后,时乐起身帮忙收拾碗筷,他大哥则去后院抓鸡,家里的鸡还比较小,不过一只也足够一家人吃一顿了。

  顾朝朗也起身去帮忙,和时晖一起在院子里杀鸡,拔鸡毛。

  等几人忙活完已经是未时,今日没有太阳,不过云也不厚,瞧着不会下雪,只是依然很冷,一家人就围坐在火塘边烤火。

  火塘里的架子上炖着鸡,下方烤着红薯和土豆,火钳也架在里面,用来烤年糕,大家一边烤火一边吃,比吃午饭时还热闹几分。

  晚上吃过饭,时乐和他大嫂收拾碗筷,他娘则回屋拿了干净的被褥,往时乐的屋子去。

  屋子虽说一直都有打扫,但是久不住人多少有些异味,今日开着门窗通风换气,就拖到现在才换被褥。

  今日刮风,屋里又落了些灰尘,刘香莲四处打扫了一遍才开始铺床,两床厚厚的被子,褥子也垫了两床,这样睡起来才暖和。

  收拾完屋子,刘香莲关好房门才往灶房去,里头一家子正在烤火。

  时乐见他娘进来,拍了拍身旁的凳子,“娘,快过来坐。”

  屋外是寒风凛冽,屋内是欢声笑语,日子庸常琐碎,却又趣味十足,这噼啪作响的火光足以温暖人生。

  等一家人说尽关心与担忧,才慢慢洗漱,回屋歇下。

  时乐带着顾朝朗回到他的屋子,等两人坐到床上,时乐拉着顾朝朗兴致勃勃道:“你看床头那个竹蜻蜓,是我小时候我爹给我做的,还有那个小陀螺,木头雕的小鸟,不过这个是买的,当时还买了一个小鱼,后来找不着了……”

  顾朝朗一边听一边点头,这个房间他之前迎亲的时候来过一次,不过那个时候心里紧张,什么都不敢看,只记得盖着红盖头的时乐。

  两人又聊了许久,时乐滔滔不绝地说起小时候的趣事,说着说着还突然起身,指给顾朝朗看当时留下的小物件,一直到亥时才渐渐停下。

  翌日,时乐自然而然地起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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