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周六, 但靳洲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晨跑回来后,他洗了个澡, 因为时间还早, 他又开车去了两公里外的一个菜市场。
接到岑颂打来的电话,他正在挑虾。
“今天忙不忙?”
“怎么了?”
“你不是说给我儿子买过玩具了吗, 什么时候拿过来?”
靳洲可太了解他了,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玩具特意给他打电话:“有什么事,你直说。”
岑颂当然不会说是因为他老婆接到了任务:“我能有什么事,这不是周六吗, 就问问你要不要带你老婆来我这吃个饭。”
“老婆”一词让靳洲嘴角滑出笑, “今天不行, 今天我要和枝予回她妈妈那边吃饭。”
岑颂愣了一瞬, 猜测道:“你还不会是第一次去老丈人家吧?”
岑颂不知道安枝予是个单亲家庭,不过靳洲也没有细说:“嗯。”
电话那头顿时传来一声混不吝的笑:“要不要给你传授点经验?”
“不需要。”他也不是无理由拒绝, “你当初见闫嗔父亲时, 也没有多么的游刃有余。”
岑颂:“......”
“书屹的玩具,我抽空给他送过去。”
*
今年的深秋比去年要凉一点,但凉归凉, 天气倒是不错。
靳洲从电梯里出来后,站在走廊里看着806的房门。
昨晚临睡前, 他们有发过短信, 约好今早会一起吃早饭,但是没有说具体的时间。
靳洲低头看一眼腕表, 还有十分钟到八点。
想着女孩子应该都喜欢睡懒觉, 靳洲便没有去打扰她美梦。
安枝予的确有睡懒觉的习惯,周末如果没事, 她一觉能睡到中午,但昨晚在靳洲的催促下,十一点不到她就躺上了床。
也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着的,就记得短信发着发着她眼皮就重了。
从枕边摸到手机,点开,屏幕上还是昨晚和靳洲的微信聊天界面。
最后一条消息是:【那我们明晚几点过去?】
安枝予眯着还没完全睁开的眼睛,往上翻着聊天记录。
聊的时候没发现,这会儿一翻,才发觉竟然聊了那么多......
但大多都是有关于她的。
她在食物上的口味,她喜欢的颜色,她工作中遇到的好与坏......
但每一个问题都问得很巧妙,让人一点都觉察不出他的刻意。遇到她浅浅一句带过的,他又能很巧妙得将问题绕回去,再一点点波及到其他,再深.入......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 ,如今再细细的一条条去看,才发现这人有多会聊天。
可他给她的印象,本不该是一个话多的人。
是对她太过好奇,还是说他的‘本性’在一点点外露?
正出奇地想着,手机在她手里震了一下。
靳洲:【起了吗?】
安枝予看了眼时间,九点四十。
她指尖在屏幕上点着:【刚醒。】
靳洲回复的很快:【煲了虾仁粥,过来吃一点。】
安枝予不是个很在意自己穿衣打扮的人,更何况只是去对面吃个饭,可今天她却在洗漱后换了一身不那么随便的衣服,就要开门时,她又把盘着的头发放了下来。
站在靳洲家门口的时候,她吁出一口气后才摁了门铃。
门开,靳洲嘴角挂着对她一如既往的笑:“进来吧。”
他似乎早有准备,地上放着一双崭新的女士拖鞋,是粉色的,和他脚上穿的那双是一样的款式。
安枝予换上鞋,刚要弯腰,靳洲先她一步将她换下的鞋放进了鞋柜里。
略有尴尬地将耳边的发到耳后,安枝予抬头看他:“你早就起来了吗?”
靳洲一边往西图澜娅餐厅走,一边扭头回答她:“也没有很早。”
餐桌上的早饭很简单,两碗粥,还有几个水煮蛋。
靳洲给她抽出椅子:“坐。”说完,他转身又去了厨房。
出来的时候,他手上残留着水渍,擦干后,他拿起一个鸡蛋,一点一点地剥着。
虾很鲜,被煮化了的米也很香,安枝予裹了裹舌尖的余糯,说起昨晚:“昨晚睡着了就没回你短信。”
靳洲也猜到了,不过还是笑开了一句玩笑:“那说明和我发短信有助于催眠。”
安枝予也不是个沉闷的人,玩笑地回应道:“那我以后要是失眠就多和你聊聊。”
靳洲把剥好的鸡蛋放到旁边的空碗里,然后端到她面前:“粥的味道还行吗?”他是照着网上的视频一步步做的。
安枝予点头:“很好喝。”
粥刚盛出来没多久,腾腾热气里,安枝予抬头看他:“五点左右,我们过去吧,到那边估计要一个小时。”
靳洲应了声好,然后问她:“白天准备做什么?”
安枝予也不知道,她是个周末没有额外工作会很懒怠的人,或是看看电视,或是打扫一下屋子。
不过在回答他之前,安枝予又反问了他:“你呢?”
二十分钟前,靳洲接到秘书电话,有一点公事需要处理:“等下我要去趟公司,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安枝予摇头:“我就不去了。”
靳洲没有坚持:“中午我大概率赶不回来,午饭我已经安排好,会有人给你送过来。”
安枝予怔愣一瞬:“不用麻烦了,我自己随便吃点就行了。”
他声音温和里又带着几分不容她拒绝的强势:“以前可以随便,但是以后不可以。”
那一刻,安枝予突然觉得,他似乎也不完全如他表面那般温润亲切。
就像水墨丹青里的一点朱砂,给人以风雅,却又露着几许夺人的张扬。
十点,靳洲出门,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安枝予这才转身回去,结果走到门口,耳边又响起靳洲刚刚对她说的那句——
“在家等我。”
明知他说的‘家’不是那个意思,可安枝予还是忍不住飘转了思绪。
她回头看向对面那扇门,如果上次答应和他住在一起,那她现在是不是就会在那个房子里等他回来了?
*
今天天气好,五点,夕阳散尽,残留的余光被深绛色的幕色一点一点侵占。
回来的时候,靳洲把他之前开的越野换成了轿车,车型和颜色依然低调的如同他人一样,只是车牌依旧抓人眼球。
驶出小区大门时,保安都忍不住从窗口探出脑袋。
“下午都在家干嘛了?”
“也没干嘛。”本来她准备收拾房间的,可是今天天气好,她就去阳台坐了会儿,结果一不留神,打了个炖,再醒她就不想动了,窝在了沙发里,一直到靳洲摁她家的门铃......
扭头看她时,见她嘴巴轻轻扁着,靳洲轻笑出声:“早知道就把你带走了。”
安枝予勾着包链,一圈一圈地缠在手指上,小声咕哝着:“你去忙工作,我跟去干嘛......”
“那也比你一个人待在家无聊要好一点吧。”
是啊,以前周末她也没少在家待着,徐怀正经常也会找她,可她却不是每次都会跟他出去,甚至还会觉得在家追剧更有意思一点,今天倒是莫名其妙的,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电视也看不进去,手机看着看着也觉得没劲儿了。
余光往他那边瞄了一眼后,安枝予抿了抿唇:“你每个周末都会去公司吗?”
以前的话的确是,但是以后......
他眉眼弯出些许的弧度:“以后不会了。”
车子驶入长安花园大门。
安枝予摁下车窗,“右转开到头,再左转,第二栋就是。”
习习凉风卷入车厢,安枝予扭头,视线落到他脸上:“等下你不要紧张。”
小区道路不宽,靳洲目视前方地笑了笑:“我不紧张。”
安枝予看向他紧握方向盘的手指,指骨都用力到发白了,还说不紧张。
她偏开脸看向窗外,嘴角忍不住往上跑。
楼前停车位里刚好有一个空位,把车停好后,靳洲去取后备箱里准备好的礼物。
礼物在下午他回去的时候就提前拎到了车里,具体买了什么,安枝予都还不知道。
“拿得了吗?”安枝予也就是随口一问,结果看见后备箱里放得满满当当的袋子,她目光定住:“这、这些都是的?”
“嗯,”靳洲把其中两个几乎没什么重量的袋子递给她:“你拎这两个就好。”
安枝予看了眼包子包装,上面只有一行英文字母,“这里是什么?”
昨天晚上回去后,靳洲是要给她看的,但是她没看。
“是围巾。”
“两个都是?”
他点头:“颜色不一样,可以换着戴。”
然后他又一一指给她看:“这里是一些可以泡水炖汤的滋补药材,这里是驼奶粉,我也是听方宇说,这个对睡眠有作用,还有这个护颈仪,你不是说伯母有时候会打麻将吗,听说这个对颈椎很好,还有这个,是感应检测器,伯母一个人住,你也不能时时回来,这个放在家里,如果家里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动静,它可以发出警报,到时候你手机会有提示,不过这个你别说是我买的。”
安枝予的目光在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定在了他脸上。
想起初见他时,他看似温文尔雅的外表下,却也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冷贵,可现在,他却买了一堆处处都透着家庭气息的物件......
心里满满都是感动,手里那原本很轻的袋子也似乎沉甸出让她难以负荷的重量。
他完全可以随便应付一下的,可是他这样用心,这要让她怎么心安理得地接受?
“回头你给我列个单子吧,”她不想心里有负担:“多少钱,我回头给你。”
靳洲万万没想到她会提到钱。
他眼里有失落,却又把话说得轻松:“这个时候跟我客气,小心等下被伯母看出端倪。”
十分钟前,房文敏就和安枝予通过了电话,电话挂断后,她就站在了阳台上,看着楼下举止颇为亲昵的两人,房文敏眉间的皱褶依旧没有松开。
几分钟后,敲门声响,已经站在门后的房文敏重重呼了口气。
然后,她嘴角扬起礼貌微笑,拧下门把手。
门开,安枝予和靳洲一前一后站在门口。
安枝予笑的并不自然,喊了她一声后,微微侧身,给她介绍:“这是靳洲。”
靳洲站在她身后,提到喉间的一声“伯母”随着安枝予那声“妈”而哽住。
称呼,是他来之前没有考虑到的。
不过他们只是领了证,喊伯母似乎也不失礼数,但房文敏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很浓的审视......
“妈。”
浅笑端方,声音温润且厚沉。
在房文敏意外的神色里,安枝予也不禁肩膀一提,但她没敢扭头。
安枝予故作镇定地笑了笑:“你这是不打算让我们进去吗?”
房文敏这才恍然回神似的,收回定在靳洲脸上的眼神,她往旁边站了站:“快进来吧!”
门边是个鞋柜,旁边的地上放着一男一女两双拖鞋,女款虽然有些旧,但是很干净,男款一看就是新买的。
换鞋前,安枝予从靳洲手里一一接过包装袋的袋绳,放到了旁边的地上后,她将那双男士拖鞋放到他脚边:“换上吧。”
拖鞋是房文敏下午去超市买的,“也不知道你穿多少码的,我就买了双四十三的,还合适吗?”
靳洲直起腰:“很合适。”
房文敏从来都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在她看来,相比俊朗的外形,人品更重要。
可面前这人,当真是生了一张绝好的皮囊。
想到之前邻居们夸那个姓徐的长得好,房文敏突然在想,这要是让那帮人看见她这个新女婿,指不定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见母亲的眼神时不时地瞟在靳洲的脸上,安枝予拽了拽她的袖子,小着声:“你别老是盯着他看呀!”
房文敏瞥了她一眼,话里意味深长:“你这是怕我看出什么来吗?”
安枝予:“......”
目光从她脸上收回后,房文敏朝靳洲招呼着:“别站着了,去沙发里坐会儿,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第一次上门,靳洲知道自己话不能多,但礼貌是不能缺的。
他说了声好后,随着安枝予去了客厅,可却没有和安枝予一起坐下等着,“我去厨房看看。”
安枝予条件反射地抓住他手,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她压低声音:“我妈精得很,你不要说错话了。”
靳洲笑了笑:“放心。”
厨房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抽油烟机的声音,靳洲推开门的时候,房文敏正在盛汤。
“妈。”
手里的炖锅盖子磕在了边缘,发出了闷闷一声响。
房文敏显然还没适应他对自己的称呼,但脸上也没有露出太过别扭的神情,她把盖子盖回去:“你怎么还进来了?”
“我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他也不是随口说说,走到水池边,开了水阀,洗了手,再转过身:“之前就想着过来看望您,一直拖到现在,您别往心里去。”
说着,他看向已经关火的炖锅:“这个是直接端出去吗?”他礼貌的同时,也不忘用熟络来缓解第一次见面的尴尬。
房文敏愣了几秒,才想起来回应:“哦,对,直接端出去就行......”
明明自己是长辈,可房文敏却显得比他这个晚辈还要紧张和局促。
见他拿起台上的抹布包起炖锅的两个耳朵,房文敏抬头看她:“你平时会自己做饭吗?”在她看来,知道用抹布隔热,要么就是会下厨,要么就是有条理不莽撞,当然了,这也是生活小常识,不过他毕竟是个老总,在房文敏眼里,这种身份的人怕是连厨房都不会进。
靳洲敛眸笑了笑:“我的厨艺也是从和枝予在一起后才学的。”他谦虚却也不过分自谦:“只是没想到在做饭方面,我还挺有天赋的。”
做饭是安枝予的短板,她这个做母亲的,也是无奈:“枝予这方面就不行,她也跟我学过一段时间,哎哟,那做出来的,”她都忍不住叹气:“实在吃不下。”
初次见面的尴尬气氛似乎在简单两句玩笑的攀谈里,消退了不少。
靳洲端着炖锅从厨房出来的时候 ,安枝予已经把餐桌下的椅子抽了出来。
一米长的餐桌上,已经摆了不少的菜,有凉有炒,但都不是特别家常的菜。靳洲将炖锅放在桌上后,安枝予拉住她:“我妈脸色怎么样?”
“挺好——”
没等他说完,房文敏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靳洲啊!”
这娴熟的语气,让安枝予眼睛都睁圆了。
“妈。”靳洲匆忙应了一声后转身往厨房去。
安枝予愣在桌前,突然觉得事态的发展有点太顺了,是不受她控制的‘顺’。
顺到有点不对劲。
等靳洲拿着碗筷出来,安枝予还没回过神似的,她眼睛无辜眨了几下,想问什么,刚好房文敏走了过来。
“快坐吧!”
这话显然不是对自己说的,安枝予盯着房文敏的脸色看,可惜没瞧出什么端倪来。
倒是靳洲,反客为主似的,把她旁边的椅子往后抽远几分:“快坐吧。”
窗帘半拉,夜色被客厅的亮光浸染,溜了几许烟火气进来。
饭桌上的气氛不算尴尬,房文敏时不时招呼着靳洲吃菜,相比之下 ,对自己的女儿倒是生了几分疏远。
安枝予不时抬头看一眼对面,刚把筷尖的米含进嘴里,碗里多了一块蘸了汤汁的鱼肉。
中午的午饭是秘书方宇送的,四种菜色里,鱼剩的最少。
靳洲便又知道了她又一喜好。
房文敏不露声色地收回眼神,佯装随口地问道:“靳洲,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靳氏旗下有多个子公司,产业囊括也很广,靳洲便捡了其中的主营:“投资和科技研发。”
徐淮正就是在靳氏上班,但他的工作却是房地产那块。
房文敏眉心轻皱,“那你在哪家公司上班?”
她这么一问,安枝予顿时紧张地给她夹了块菜:“妈,这些留以后再说,菜都凉了。”
不过靳洲并不打算瞒着,而且这事也瞒不住,他坦言:“靳氏集团。”
其实靳氏集团原名叫靳创集团有限公司,但在靳洲接手公司的第二年改了名。
桌下,安枝予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靳洲知道她的顾虑,他放下手里的筷子,给安枝予盛了一碗汤。
再然后,他镇定自若地看向房文敏。
“妈,”他不疾不徐地开口:“枝予的上一段感情,我是知道的,虽说徐淮正是靳氏员工,但我和他之间并无直接的工作交集,您也无需担心他的存在会影响到我们,”说到这里,他语顿几秒,又做了个假设:“就算影响,也该是他战战兢兢。”
厚醇的音色里,语气随意,可又带着食物链顶端猎者的强大气场,特别是最后一句。
留余地,也掌生杀。
听得房文敏眼睛不眨地看着他,等她回过神来,视线这才垂下:“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你是集团的董事长,你既能娶她......”她嘴角强挤出笑:“自然也会护她周全。”
对面,安枝予心脏一紧,手里的动作更是随之一松,并拢的筷子松散开。
在此之前,她只说了靳洲的名字,其他信息一字未提。
也就是刚刚,靳洲才说自己在靳氏工作,可他却并未提及自己在集团里的职位,可母亲却一语道出他是集团的董事长。
探究的眼神在母亲脸上试图找出一个答案,却又在房文敏抬头的时候,安枝予慌忙将视线收回。
房文敏看着对面的两人,问他们接下来的打算:“既然领了证,那酒宴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这个问题,靳洲昨晚就已经想好了:“婚礼的事已经开始着手在办了,但是因为定做婚纱需要时间,而且枝予也说想等天气暖了再拍婚纱照,所以婚礼的具体日期暂时还没有定。”
在知道靳洲的身份后,房文敏也想过这个问题,以他的家世,婚礼这事肯定是要比寻常人家要费心费力而周张,这个她理解,但是到目前为止,她却连男方一个长辈的面都没见着。
“那你和枝予领证这事,你父母知道吗?”
靳洲脸上露出歉意,“不瞒您说,领证这件事,我也是刚和家里人说。”
看着挺成熟一人,这么大的事也不和父母提前商量一下。
房文敏心里自然是对他有几分怨言的,但也没有表现出来:“那你父母都是什么意见?”
“他们都很高兴,这两天就会从英国赶回来。”
房文敏对他的家庭情况可谓是一无所知:“他们都不在国内?”
靳洲点头:“他们长居国外,很少回来,所以我的事,都是我自己拿主意,他们从来不干涉。”
难怪连结婚这么大的事都自己做主呢!
原来是家庭教育不同导致的。
之前心里的不爽利就这么消了下去,房文敏理解地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就等你父母回来,我们两家一起吃个便饭吧!”
“当然。”
眼看着房文敏脸上表情松懈下来,安枝予心里也松了口气,结果刚夹了块菜到碗里,就听对面传来一句——
“今晚你俩也别回去了,就在这住吧!”
安枝予瞬时愣住,目光从自己的碗里一点一点移到母亲脸上。
而方文敏也似乎在等她的眼神似的。
四目相对,安枝予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妈,我、我那房间都好久没住过了,而、而且床也不够宽......”
她一边支支吾吾地说着,一边用脚去碰靳洲的腿。
接到她的求助,靳洲也不好不开口,可就算拒绝也不能太直接。
“主要是我们也没带换洗的衣服过来——”
结果方文敏笑着打断他:“不用,衣服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房间我下午也收拾了出来,今天太阳好,被子我也都晒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