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哪儿了呀?”临溪迟迟不肯睡觉。
也不知何时养成的性子,竟习惯了睡前要宗枭跟明州都在,似乎在能安心。
明州回答道:“你父亲去找族长跟长老们了。”
临溪依旧是好奇宝宝,又问道:“父亲不是小鱼,为什么会去找长老?”
别说临溪觉得奇怪,就连明州自己,也觉得奇怪。
难不成是说云卿长老跟北轲的事?可就算是此事,也犯不着跟我神神秘秘吧?就算要跟长老汇报,理应也是身为鲛人族的自己,而不是宗枭吧......
“我也不知。”明州又哄他,“乖乖,你该睡觉了。”
小鱼崽需要充足的营养跟休息,才能茁壮成长,临溪一向作息规律,很少会让明州费心。
平日里若是方便,喜欢明州陪在一旁,等他睡着。
早就过了临溪该休息的时辰,此时却还瞪大了眼睛,嗫嚅道:“我想等父亲回来。”
劝了几句,也无用,临溪还是不肯睡。
明州自然舍不得凶他,宗枭迟迟未归,连带明州自己也有些莫名的心不在焉。
最后竟不知不觉等到了丑时,才听见院子里传来声响。
“是父亲吗?!”临溪本来昏昏欲睡,顿时来了精神,还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这般喜欢宗枭,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明州将一切看在眼里,披着外套起身开门。
宗枭看见这一大一小,愣了愣,“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睡。”
这话他主要是对着明州说:“你病刚好,应当多休息才对。”
白日里那点不悦,此时都消散了,明州摸了摸光着脚丫跟出来的临溪,“他说要等你回来。”
宗枭听完这话,心弦被重重一拨,愉悦久久萦绕在心头,连带着语气也比平时要温和许多,“跟你们族长说点事。”
“什么事,不能告诉临溪吗?!”小鱼崽穿着舒适宽松的里衣,扬着脑袋,天真问着宗枭。
相处的日子好像越久,宗枭就越习惯临溪的存在,不会因为临溪傻乎乎的话而沉默不搭理。
单独相处,都如此,更别提明州也在时。
宗枭垂眸,看着同明州眼睛很像的临溪,平静回答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该回去睡觉了。”
“啊?”临溪努了努嘴,“可是我想知道......”
宗枭毫不留情道:“太聒噪的小鱼长不高,而且你不睡,你爹也陪着你不睡吗?不是跟你说过,他近期都需要休息,不能劳累。”
临溪应当挺害怕宗枭,被这样严肃说了一顿,倏地耳朵都耷拉下来了,然后扭头委屈巴巴看了明州一眼,满含愧疚。
“不要逗他了。”明州柔声道:“爹爹不会怪你。”
小鱼崽的情绪总是容易来得快,去得也快,父亲跟爹爹都在身边,还有什么是不满意的。
待他睡着后,明州才问宗枭,“究竟发生什么了?”
宗枭自是不可能告诉他实话,因此只是敷衍他道:“没什么,进去陪临溪吧。”
宗枭往常,最喜欢在睡前想尽办法留在明州房中,像今日这般催促他回去的情况,简直反常。
明州顿时变了脸色,担忧道:“是不是北轲?还是说北夙他......”
“都不是。”见他神情慌张,宗枭低声道:“你别瞎想。”
明州显然不信,宗枭本不想骗他,但又知方才跟他们商量的事,要是被明州知道了,必定无法完成。
他只能违心道:“抱歉。”
明州:“?”
宗枭睁着眼睛说瞎话道:“只是说到如今你我的关系,魔族同鲛人族也该愈发亲密。”
明州:“??”
宗枭:“你们云笈长老既然想跟上华天那位和离,对方咬着不肯答应,倒不如我来助他一臂之力。”
明州:“???”
宗枭:“我还告诉你们族长,希望日后临溪长大,可以继承魔尊之位,从此将九州收于囊中,与鲛人族一起称霸......”
“砰砰——”明州真是一个字都听不下去,将门重重关上。
自己当真是蠢,怎会听宗枭大晚上在此胡言乱语。
宗枭望着被关上的门,也不气恼,莞尔一笑,随后在院中静坐一夜,也不知想了些什么。
翌日一早,云贤便来明州这儿,为他把脉检查。
明州并不知道真相,见云贤面色凝重,心不在焉,还笑着回答道:“长老,是昨夜宗枭跟你说了什么吗?”
云贤身形一僵,连忙抬眼看向宗枭。
宗枭只是淡然摇了摇头,明州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有些疑惑道:“我身体没事,您不必听他的,小题大做。”
云贤默默松了口气,正色道:“我心中自有定数。”
从前云贤也不是没有为自己诊脉开药过,只是都没有今日这般认真仔细。
明州说不上哪不对劲,总觉得气氛怪怪的,就像是有什么事将要发生般。
云贤走时,对着宗枭重重点了点头,宗枭微微示意,“有劳了。”
明州一头雾水,而云贤则是道:“明州,你云卿长老不在,族中小辈,就属你去神树圣地较多,明日傍晚,便去圣地那,帮你云卿长老暂看管神树。”
“我?!”明州自知资历尚浅,连忙拒绝道:“长老,我不行的......”
“你行,这件事是族长的命令,是通知你,不是与你商量。”拿长辈的身份来压制,虽有些不地道,但眼下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云贤故作严肃,明州依旧面露难色。
云贤又道:“你去,别带着临溪。”
这要求,更让明州难以接受了,“可是临溪年幼,他离不开我的,长老,此事还是让其他族人来吧,我......我待会儿便去告诉族长。”
那这样不就露馅了。
云贤制止道:“不行!”
“为什么?”
“族长正忙,既亲点了由你,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这也太奇怪了吧,明州更加懵了,鲛人族中,何时有过这样强迫之意。
眼瞧着云贤就要装不下去了,宗枭便开口道:“明州,既然是你族长的命令,你便乖乖听话。”
宗枭说:“不必担心临溪,我会守着他,更何况云卿不在,这神树之地无人管,只怕让你去,也是应急之计,对吧?”
他说到后面时,看向了云贤。
云贤:“......没错。”
这样便说得通了,明州蹙着眉道:“我知道了,明日傍晚会按时过去的。”
他送云贤走时,还恭恭敬敬道:“明州必定不负所托。”
“乖孩子。”云贤转身离开后,微不可察叹了口气。
去神树圣地的事,明州没办法瞒临溪,下午在院中陪他玩时,便说起了这件事。
“你要听话,明白吗?”
临溪扁了扁嘴,细声细气道:“可是我会想你。”
“你父亲会陪着你,不用很久。”明州以为会哄上许久,但大概是回到了鲛人族中,临溪居然没有如在魔族时,没有明州陪着,便下意识会感到不安的情绪。
这夜不知为何,明州陪着临溪睡着后,心中总觉得莫名的不安与躁动,竟发静不下来。
今夜月色正好,明州推开房门,见宗枭坐在院中。
“你坐在这里做什么?”明州低声问他。
宗枭并不意外他的出现,只是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过来陪我坐会儿吧。”
明州犹豫片刻,还是上前,坐在了宗枭身边。
借着月色,院中倒也不算太暗,明州能够清楚的看见宗枭望着自己的眼神。
这炽热注视,让明州感到不自在。
“你......”明州别扭开口,实际上没想好要说什么。
“怎么了?”宗枭温柔问他。
无论是长相,还是声音,宗枭天生就带着点冷意。
但如今也清楚感知到,宗枭跟自己说话时,语气也变得愈发温柔了。
“你说送我回来,我跟临溪已经平安无事,你也该回魔族了。”明州也不知为何,竟越说越小声,有种过河拆桥的心虚感。
赶宗枭走,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每次宗枭或是装傻充愣,或是直接转移话题。
今日倒是一反常态,未跟明州掰扯,而是道:“嗯,我也正有此意,要同你说。”
“魔族事务繁忙,常郗忙不过来,明晚陪了临溪,便让你族长后日一早将他送去神树圣地,陪着你。”
没想到他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倒叫明州怔了怔。
“我这次回魔族,应当要忙一段日子,你要照顾好自己。”
突然听见宗枭要离开,本该高兴才对,但明州心中竟觉得空落落的。
也对,宗枭这一年来,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般,一直纠缠自己,突然让他离开,不适应是正常的。
明州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落,还硬声道:“自然。”
宗枭莞尔一笑,就这样双眸温柔,含着笑意望着明州。
“你好奇怪,我不跟你坐了。”明州被他盯得不自在,便要起身离开。
“明州。”宗枭喊他,“下次见面,我能与你再结一次同心咒吗?”
明州耳朵又开始发烫了,他身子一僵,干巴巴道:“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