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风云起(2)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秦淮匍匐在地,一层接一层的冷汗出着,面前的地面被打湿, 厚重的衣衫也已全部湿透,黏腻腻地贴在身上, 他甚至能闻到自己身上传来的汗味。

  凌璋移开视线, 将手中的奏折放在一旁,语气淡淡地说道:“你是朕身边的近侍, 这些年朕对你多有倚重,不曾想你竟瞒着朕做了这么多事。”

  相较于方才那种诡异的沉默, 现在凌璋开了口, 那股无形的势压便散了, 秦淮悄悄松了口气, 慌忙辩解道:“皇上,奴才冤枉!奴才虽然兼任东厂厂公,却因每日在皇上身边侍候,无暇顾及衙门里的事, 许多事奴才都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奏折上所说,奴才全不知情,还请皇上明鉴。”

  凌璋闻言轻笑一声,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道:“一句话便将所有事都推了个干净。据朕所知, 你不当值时,都是在东厂衙门过夜,在宫中多久, 就在东厂衙门多久,事事亲力亲为, 怎么到朕这儿,却说什么都不知情?”

  “皇上,奴才在您身边侍候多年,奴才什么性情,您最清楚不过……”

  凌璋一巴掌拍在御案上,打断秦淮的话,怒道:“朕是多年不问事,却并非不知世事的傻子,一人参奏你,朕可以当做是有人无事生非,这么多人参奏你,且言之凿凿,你一句不知便能了结?”

  “皇上,奴才是做了些错事,不过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奴才心中有数,绝不会让皇上为难。那些攻讦奴才的奏折,如潮水般蜂拥而至,这明显是有人心怀不轨,想除掉奴才,断了皇上的臂膀,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秦淮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几日都察院和各科给事中,轮番地参奏他,还搞了什么十二大罪状,条条要人命。事情的导火索是洪海抓进东厂的巡察御史郭轩。

  东厂行刑的都是老手,若非下令处死,不可能出现用刑致死的情况。他们要从郭轩口中套话,虽对他用刑,却不可能让他死,可事实却是他死了,死在了东厂衙门。

  死了也就死了,不过是个巡察御史,死在他手里的,比郭轩官职高的大有人在,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可就因为这个不起眼的巡查御史,让他陷入了阴谋的漩涡。

  不过他坐在这个位置上多年,早就给自己留好了后路,那些参奏他的人,都有把柄在他手上,他会一一还回去。更何况他的身后还有张明华,这些年他可没少为她做事,若是他出了事,张明华就相当于断了一臂,无论如何她也会保全他。

  “皇上,您好好想想,为何突然那么多人针对奴才,这分明是阴谋。奴才掌管东厂,为皇上四处收集情报,就相当于皇上的耳目,他们对付奴才,就是要遮住皇上的耳目,不让皇上了解朝堂之外的事,他们居心叵测,皇上千万不要中计啊!”

  秦淮虽然因近两年权势在握,而变得嚣张跋扈,却并非没了脑子,他知道如何为自己开脱。

  “这般说来,这幕后之人真正要对付的是朕?”

  “是啊,皇上,东厂和锦衣卫是皇上手里的两把刀,我们为此得罪了不少人,他们逮住机会,自然死咬着不放,因为我们的存在与他们来说是巨大的威胁。”

  跟随凌璋身边多年,秦淮很了解凌璋的脾性,他几乎不问政事,在御书房里坐着,也只是做做样子,若非参他的奏折太多,凌璋也不会管。

  只是这次他猜错了,凌璋沉吟片刻,道:“既如此,东厂厂公的位置,你就不要坐了。”

  秦淮傻了眼,竟不顾规矩地抬头看向凌璋,道:“皇上,您……您这是信了那些人的话?”

  “怎么,你是在质疑朕的命令?”

  凌璋的语气依旧没有起伏,却让秦淮听出了危险的意味,他连忙垂下了头,“奴才不敢。”

  “你方才说的没错,东厂和锦衣卫是朕的耳目,也是朕手中的一把刀,身上的担子确实重了。你既是司礼监掌印,还是不要再兼任东厂厂公了。”

  凌璋这话听着是为秦淮着想,可事实却是在夺他的权。秦淮不懂凌璋为何突然如此,他平日里分明很是倚重自己。

  “是,奴才谢皇上恩典。”

  即便南凌国被三股势力瓜分,可南凌国的皇帝还是凌璋,他说的话就是圣旨,就算是秦淮也不能不听。

  “回去好好反省,今日你就不必侍候了。”

  “是,奴才告退。”

  若东厂厂公的位置能换来平安,没了也就没了,他还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这宫中没人敢小瞧了他。说不准皇上是为了让他躲过这次灾祸,故意而为之,待过段时间,他再和皇后谋划谋划,东厂厂公的位置还是他的。秦淮这样安慰着自己。

  秦淮刚回来,就听内侍回报,说福禄来见他,他清楚福禄的来意,便让人带他来了自己的卧房。

  福禄看着褪下外衫的秦淮,道:“若咱家没记错,今日应该是公公当值吧。”

  秦淮苦笑着说道:“公公何必明知故问。”

  福禄闻言微微一怔,随即问道:“皇上对公公可有为难?”

  秦淮实话说道:“皇上方才罢免了咱家东厂厂公一职。”

  现如今他得和张明华那边信息共享,尽可能将对他的不利局面扭转过来,这样才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免职?”福禄的眉头皱了起来,“皇上对公公有了不满?”

  “咱家觉得皇上是在为咱家善后。”

  虽然要信息共享,但秦淮不傻,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门清,尤其在这种危机时刻,不能让张明华觉得他没了利用价值,否则等待他的只有被舍弃。

  “否则除去的不止是东厂厂公的职位,还有咱家这条命。”

  “那司礼监的职位……”

  秦淮笑笑,道:“公公放心,咱家依旧是司礼监掌印太监。”

  福禄点点头,道:“皇后娘娘说让公公晚上去坤和宫一趟,娘娘有事要与公公商议。”

  “好,咱家记下了。”

  话已带到,福禄也不逗留,转身离开了乾坤宫。

  御书房内,凌璋正翻阅奏折,内侍高勤走了进来,躬身说道:“皇上,方才坤和宫的福禄来了,在秦淮的住处呆了片刻,便又走了。”

  凌璋的注意力依旧在奏折上,头也不抬地说道:“派人盯着点,他去了何处,做了什么,和什么人有过接触,朕都要知道。”

  “是,皇上。”

  “东厂厂公的位置,便由你来坐吧。”

  凌璋这话说得有些漫不经心,让高勤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怔忪了好一会儿,才跪在了地上,道:“奴才谢皇上恩典。”

  凌璋这才抬头看向高勤,“位置,朕给你了,至于能否将东厂变成你的,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奴才定不负皇上所望,但……”高勤停顿了停顿,接着说道:“东厂不是奴才的,是皇上您的。”

  凌璋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希望你能一直铭记这句话。”

  “是,奴才定铭记于心。”

  凌璋不置可否地笑笑,“退下吧。”

  “奴才告退。”高勤领命,躬身退出御书房。

  高勤是个聪明人,比秦淮聪明得多,只是秦淮身后有张明华的支持,所以这些年虽然同为凌璋的内侍,他却一直是被压制的那个,也是最没存在感的那个。

  正因如此,他看到了凌璋的变化,以前的凌璋不问世事,每日待在后宫厮混,如今的凌璋虽然也极少问政,却每日都会来御书房翻阅奏折,朝中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高勤觉得凌璋就好似一个猎人,饶有兴致地看着猎物在他的地盘活动,只待他觉得玩得腻了,便将这些不听话的猎物一网打尽。高勤明白自己也是猎物中的一个,要想不被猎杀,就做一个听话的猎犬。事实不出他所料,凌璋终于开始动手,而第一个猎物便是秦淮。

  很快,秦淮被免去东厂厂公的消息便传了出去,各方势力都有各自的猜测,多数人和秦淮一个想法,以为凌璋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免去秦淮东厂厂公的职位,就是给外界一个信号,秦淮已经被他惩处,识趣的就不要再揪着不放。

  自陈慧带来秦淮被参奏的消息,杨清宁便刻意留意这方面的消息,自然也得知了秦淮被免职的事,与其他人的想法恰恰相反,他隐隐觉得此事不会这般轻易揭过,这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之后的形势会越发严峻。

  三更时分,秦淮悄悄从乾坤宫出来,塞给守门的一张银票,威胁他嘴巴闭紧了,随后才拎着灯笼朝着坤和宫的方向走去。

  在路过御花园时,他鬼使神差地朝梅林的方向看了看,梅林里影影绰绰地好似有个人影闪过,他被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可他想起秦流被杀一事,就是因为撞到了陈钰和徐珍儿偷情,才惨遭灭口,便又上前了几步。

  若是能抓他们个现行,那便可以威胁陈钰和徐珍儿为他所用,陈钰是永寿侯陈诉的儿子,禁卫军统领,徐珍儿是刑部尚书徐振羽的女儿,凌璋的宠妃,有了他们以及他们身后的势力相助,那这场风波就会无疾而终,他也能全身而退。

  秦淮思量了思量,将手中的灯笼熄灭,悄悄地靠近梅林。随着他的靠近,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女子压抑地□□声,听得秦淮心痒痒的,更加确信这里面定然有一对偷情的男女。可当他双脚踏入梅林,那声音便消失了,他顿住脚步,支着耳朵仔细听,除了风吹树叶的‘哗啦’声,并没有其他声音。

  就在他思考着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一阵风吹过,他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气,说不出的好闻,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的香味。突然,他感觉脖颈一阵发凉,就好似有人在他身后吹气,想想死在这里的秦流,恐惧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肩膀一沉,不知是什么东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隔着厚重的衣衫,都能感觉到丝丝凉气钻进来,让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理智告诉他不要去看,可身子却不停使唤,哆哆嗦嗦地转头,只见肩膀上搭着一只惨白的手,指尖呈青色,指甲很长,又尖又利,只要它轻轻往前一送,就能轻易穿透他的脖颈。

  “鬼!”

  一声惊叫后,他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也因此看清了身后那人的模样。那人身上穿着一身内侍的常服,衣服上沾满了泥土,胸前的位置是大片的血迹,头发乱糟糟地散着,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盯在自己身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

  “你是谁?”秦淮手脚并用地往后退,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呼哧、呼哧’的声音传来,就好似破风箱被抽拉时的声音,那人慢慢抬起手,伸向自己的喉咙,随着他的动作,那‘呼哧、呼哧’的声音越来越急促,那人佝偻着腰,痛苦地抽动着,随后竟将尖利的指甲刺进喉咙,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他蹒跚地朝秦淮走来。

  “不……别过来,别过来……”

  过度的恐惧让秦淮的大脑陷入空白,手脚更是软得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慢慢靠近。而一阵风吹过,那人乱糟糟的头发被吹气,秦淮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惨白的脸,只有眼白的眼睛,以及青紫的嘴唇。

  他是秦流,是早已死去的秦流!

  “鬼……鬼!”

  极端的恐惧之下,秦淮的眼睛最大程度的睁着,一道道血丝在眼中出现,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只滴着鲜血的手伸过来,在即将刺进自己喉咙时,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坤和宫内,张明华侧躺在软榻上,单手撑着脑袋假寐,等着秦淮过来,可等到了后半夜,依旧没见他的人影。

  福禄看了看时辰,出声说道:“娘娘,您去歇着吧,都这个时辰了,他大概是不会来了。”

  张明华睁开眼睛,方才竟不知不觉睡着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已过了子时。”

  张明华气极反笑,“这个狗奴才,好大的架子,竟让本宫等他!”

  福禄沉吟片刻,道:“娘娘,奴才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张明华闻言神情一滞,道:“哪里蹊跷?”

  “秦淮如今被群起而攻之,理应最是紧张,娘娘叫他过来,便是要商议今后如何应对,这是在帮他脱身,他不会不过来才是,可……”说到这儿,福禄停了下来,皱着眉头想了想,道:“难道他出了事,或者被什么重要的事绊住了脚步。”

  张明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派人去乾坤宫一趟,看看他在做什么。”

  “是,娘娘。”福禄应声,躬身退出寝殿。

  张明华坐起身子,道:“得了,不等了,侍候本宫歇息吧。”

  “是,娘娘。”一旁的侍女忙应声。

  福禄派人悄悄去了乾坤宫,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秦淮,又仔细找了一遍,眼看着天色见亮,无奈之下只能回去禀告。

  “没在乾坤宫?”听到禀告,福禄的眉头皱了起来,道:“你再去东厂一趟,看看他是否在那儿。”

  “是,公公。”

  清早,杨清宁准点起床,在院子里跟小瓶子学拳。在大学里有专门的体能训练,比如擒拿格斗等,为了应对犯罪分子的暴力行为,杨清宁这方面的成绩还不错,只是相较于这个时代的功夫,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就比如说内功。为了多一项保命手段,杨清宁决定和小瓶子学功夫,早上学拳,晚上打坐。

  练了一个时辰的拳,杨清宁早上的功课算是完成,随后便让人打了盆水,简单的擦洗一番,又换了身衣服,这才去寝殿叫凌南玉起床。

  上午有课,杨清宁依旧站在一旁陪着,可能是习惯了的原因,竟然全程没有犯困,第一次精神奕奕地听鸿吉的课。

  课上到一半,见小顺子在门外张望,杨清宁悄悄地退出书房。

  “公公,宫中出大事了!”小顺子脸色有些涨红,气息也有些不稳,似乎是刚刚奔跑过。

  杨清宁好奇地问道:“出了何事?让你如此大惊小怪。”

  小顺子吞了吞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秦公公自尽了。”

  杨清宁听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说谁自尽了?”

  “司礼监掌印,原东厂厂公,秦淮秦公公!”

  杨清宁惊讶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置信,那个老变态就算刀悬在脑袋上,他也不可能自尽,这其中定有隐情,“他怎会自尽,你这是听谁说的?”

  “奴才方才去御膳房,路过御花园时,见梅林外面围满了人,好奇之下便挤进去看了看,竟看到秦淮公公吊死在树上,那模样……太吓人了!”小顺子边说边伸了伸舌头,脸色也随之白了几分,看上去确实受到了惊吓。

  “你可看得出他是自尽,还是被谋害?”

  “这奴才哪看得出?”小顺子苦着脸,突然停顿了停顿,道:“不过奴才好像看到吊死他的是他的腰带。”

  “他的腰带?”

  杨清宁正要再问,守门的小柜子脚步匆匆地小跑了过来,道:“公公,福禄公公来了。”

  杨清宁闻言连忙朝着宫门口走去,却见福禄已带人走了进来,身旁跟着的正是小瓶子。

  杨清宁行礼道:“奴才见过公公,给公公请安。”

  “不必多礼,随咱家去一趟御花园。”福禄语速很快,可见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静。

  杨清宁一怔,随即明白了怎么回事,转头看向小顺子,叮嘱道:“小顺子,咱家随公公去躺御花园,可能要晚些时候回来,待会儿若殿下问起,你便如此说,可明白?”

  “是,奴才明白。”

  福禄见他吩咐完,转身就往回走,杨清宁和小瓶子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你可听说了?”

  福禄突然开了口,却并未回头,问得问题也是没头没尾。

  不过杨清宁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道:“是,奴才方才听小顺子说,在御花园的梅林内,发现了秦淮公公的尸体。”

  “没错,确实如此,是发现了秦淮的尸体。”福禄重复了一句无意义的话。

  在别人听来或许会这么觉得,可停在杨清宁耳中,却觉得有些意味深长,试探地问道:“公公是怀疑秦淮公公是被人谋害?”

  福禄顿住脚步,转头看了杨清宁一眼,不过很快又转过头,继续往前走,“你果然够聪明!”

  “多谢公公夸赞!”

  “以咱家对他的了解,他绝不可能自尽,定是有人谋害。”福禄停顿片刻,接着说道:“他死的那个地方,也十分蹊跷。”

  杨清宁微微一怔,随即说道:“难道是在秦流埋尸之处?”

  “呵。”福禄轻笑出声,再次赞叹道:“不愧是咱家看中的人。”

  杨清宁知道表忠心的时候到了,“公公对奴才有再造之恩,奴才愿为公公效犬马之劳。”

  福禄笑了笑,没再多说,三人径直走向御花园的方向。

  他们刚来到御花园的入口处,便听到一阵吵嚷声传来,“福禄公公说了,在他过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入梅林!”

  “宫中发生命案,自然由我们禁卫军接手,就算福禄公公是御马监掌印,也不能坏了规矩。”说话的声音很熟悉,正是禁卫军统领陈钰。

  福禄除了是张明华的贴身内侍外,还是御马监的掌印。

  “这个咱家不管,咱家只是奉命行事,还请陈统领见谅。”这个声音有些陌生,杨清宁应该没听过他说话。

  “这是干什么呢?”又一个陌生的声音加入其中。

  “奴才参见高公公,恭喜高公公升任东厂厂公一职。”

  “听闻秦公公在梅林畏罪自尽,咱家奉命过来查问,让开。”

  “这……”

  “怎么,皇上的命令都比不过御马监掌印的命令?”

  “高公公这般说,是想将咱家置于死地啊。”福禄扬声说道。

  众人听到声音,纷纷转头,看向走过来的三人。

  杨清宁偷眼打量着陈钰身边的太监,他曾见过一次,就是在冷宫中站在凌璋身边的内侍,只是他存在感低,不那么引人注意。

  “福禄公公,咱家奉命过来查看情况,不想竟被人拦在外面,气愤之下说的话不那么中听,还请公公见谅。”

  “高公公现在可是东厂厂公,说话的底气有了,不中听也是应该的,咱家能理解。”福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咱家之所以派人在这里守着,就是不想被居心叵测之人动了现场。既然该到的都到了,那便都进去吧。”

  见福禄发了话,拦在众人前面的内侍闪开了通路,道:“请。”

  看着这么多人要进案发现场,还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杨清宁下意识地皱紧了眉,本能地出声说道:“等等。”

  众人脚步一顿,纷纷转头看了过去。

  福禄见状出声说道:“怎么了?”

  杨清宁话一出口便后悔了,这里的人哪个不是大佬级别的,哪轮得到他一个小喽啰说话,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公公,这么多人进去,有破坏现场的风险,还是精简一下人选为好。”

  “说的在理。”福禄点点头,看了众人一眼,道:“那就由你、咱家、高公公、陈统领,我们四人进去,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

  高勤打量着杨清宁,道:“他是谁,看着倒有几分面善。”

  不待福禄说话,陈钰接话道:“他是三皇子的贴身内侍小宁子。”

  “小宁子。”高勤点点头,“怪不得咱家有些面善,之前在冷宫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如今大变了样,咱家一时竟没认出。”

  杨清宁慌忙行礼道:“奴才见过高公公,见过陈统领。”

  “既然都认识了,那便赶紧进去吧。”

  高勤没有理会福禄,转头看向陈钰,道:“陈统领以为如何?”

  高勤想将陈钰拉到自己的阵营,让他站在福禄的对立面。

  陈钰一听便知,自然不会被人当枪使,道:“我没意见,两位公公商量着便是。”

  高勤瞥了杨清宁一眼,直接问道:“咱家想知道福禄公公为何要带着他?”

  “这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若公公想知道,便走一趟坤和宫。”福禄懒得和他废话,直接用张明华的身份堵他。

  高勤闻言神情一滞,随即笑着说道:“原来是皇后娘娘的懿旨。既如此,那便依福禄公公的意思吧。”

  福禄转头看向杨清宁,道:“仔细着点。”

  “公公放心,奴才定尽心竭力。”

  福禄率先进了梅林,高勤和陈钰分别看了杨清宁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

  杨清宁落在了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踏进梅林,仔细地查看着周围的蛛丝马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来到尸体旁边。

  高勤开口说道:“看这模样是畏罪自尽无疑了。”

  福禄没有接话,眼睛追随着杨清宁,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如何?”

  杨清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没听清福禄的话,转头看向陈钰,“劳烦陈统领将尸体放下来,尽量不要破坏那条腰带。”

  福禄微微蹙眉,却并未多说。陈钰转头看了他一眼,来到了尸体前,抱住尸体的双腿,让腰带松脱,将尸体放在了地上。

  尸体已经出现尸僵,且遍布全身,脖颈处有明显的勒痕,呈八字形,未封闭,着力部分颜色最深,向两侧蔓延颜色逐渐变浅。除了有勒痕外,脖颈处还有抓伤。杨清宁看向尸体的双手,果然在他指甲里发现了皮肤组织,是想要挣脱挣扎所致。除此之外,尸体的手掌上还有轻微的擦伤,以及刺伤,伤口处还有木刺。

  尸体的衣襟不太平整,似乎放着什么东西,杨清宁伸手去掏,掏出一块帕子和一张折叠好的纸,打开一看是一封遗书。他大体看了看,便将遗书呈给了福禄,随后继续查看着尸体。尸体的膝盖上有淤青,看情况应该是长时间跪在地上所致。除此之外,未在发现其他伤痕。

  高勤上前两步,看向福禄拿着的遗书,笑着说道:“这字迹就是秦淮本人的,看来果然是畏罪自尽!”

  福禄转头看了他一眼,将遗书收了起来,低头看向杨清宁,问道:“小宁子,你有何发现?”

  杨清宁这次听到了福禄的话,抬头看了过去,道:“回公公,奴才以为秦公公并非自尽,而是被人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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